主教學樓。
兩道身影沿著走廊穿梭,羅一的眼神還未從血手印事件中掙脫出來,他腳步虛浮,顯得心不在焉。
甄建仁也不復曾經的鎮靜。
細碎的發絲被冷汗打濕,狼狽的貼在額頭上。
如果說第一晚聽到的詭異摩擦聲還能用巧合來解釋的話,可這血手印無疑表明他們確實是被鬼盯上了。
離開時,他查看過404、406、甚至是已經沒人住的407的房門。
可只有他們的門留有手印。
為什么?
是他們無意間觸發了某種禁忌嗎?
導致鬼盯上了他們?
還是405房間本身的問題?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他頭很亂,已知的線索極為有限。
既然已經清楚被鬼盯上,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在鬼行動前,找到關鍵線索,結束任務。
他們必須要抓緊時間,甚至冒一些風險也在所不惜。
“那只鬼究竟是什么東西?”羅一聲音從身后傳來,在不停發抖,“能留下類似山羊的蹄印,還有一只恐怖的巨手。”
甄建仁此刻煩的不行,“別再說了!”他打斷道:“無論是什么都不是你我能抗衡的,說這些廢話毫無意義。”
目前唯一令他慶幸的,就是他已經用沾濕水的抹布,將門上的血手印擦掉。
他清楚,若是讓404與406房間的人瞧見。
那么他的處境會更加艱難。
任務中,被鬼盯上的家伙,勢必會被伙伴拋棄。
領帶已經被他扯掉,不知扔到了哪里,此刻的甄建仁看著像是個窮兇極惡的賭徒。
沒錯,他也的確準備賭一把。
而羅一則更類似走投無路后的自暴自棄。
他是個虐待狂。
在屬于他們的那個世界。
午夜落單的女白領,還有夜歸獨行的女學生,都是他的目標。
他自詡為午夜的獨行者。
擁有無法克制的原始沖動。
是殺人惡魔,綽號雨夜青蛙男的忠實擁躉。
他殺的第一個人就是直言他有某方面隱疾的醫生。
他仍清楚地記得。
那也是個午夜。
天上大雨滂沱。
獨自下車,打著傘走在路燈下的美女醫生是那么的誘人可口,高瘦的影子延展出不一樣的弧度。
從此他殺的每一個人身上都有女醫生的影子。
他以為自己很強大。
無論身心,都異常強大。
直到他遇見了面前的男人。
甄建仁。
他將這次的目標鎖定在了一間知名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實習生身上。
目標一如既往地青春、靚麗。
還帶著一絲絲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
羅一曾喬裝打扮后,以咨詢為由主動創造機會。
交流中他在女人身上又找到了那種感覺。
在他說出自己的情況后,女人眼中藏不住的鄙夷。
隨之而來的是禮貌的疏遠,以及最后的難以逾越、不可一世。
經過多次踩點,他終于等到了女人。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他的一切早已被同在事務所的甄建仁看穿。
寂靜的地下車庫里,有的絕不止他一個狩獵者。
這個脫下西服的溫婉男人精壯的像是一頭猛虎,幾個回合下來就將他打到在地,他居高臨下俯視著自己。
冰冷的皮鞋踩在他的臉上
那個可口又可恨的獵物,此刻居然星星眼,恨不得立即撲到甄建仁的懷里。
英雄救美。
老套又實用的戲碼。
又是似曾相識的狼狽嗎,他不禁想著,腦海中都是那位女醫生在向他通報病情時那副嫌棄的嘴臉。
真該死。
卻沒想到
“喂,”甄建仁低頭望著他,臉上帶著他看不懂的表情,“你想要她嗎?”
他愣住了。
劫后余生的女孩也愣住了。
緩過神來的他奮力的想張開嘴,無奈卻做不到,有血液的甜腥味道在舌尖炸開。
“對不起,”甄建仁微笑道:“我忘了。”
他移開踩著羅一的腳,后者終于可以大口的呼氣了。
“想!”他瞪著猩紅的眼,嘴角有帶著血的液體滴落下來。
“可這件事過后我需要你跟我去一個地方,”甄建仁歪著頭,絲毫不避諱女孩驚懼的目光,那目光中帶著濃濃的不可置信。
他在等羅一的答案。
“好!”
“你不問問是什么樣的地方嗎?”甄建仁仿佛來了興趣,雙目灼灼,眼中跳動的仿佛是來自另一個世界的東西。
被這股視線盯著,一向自詡為瘋子的他居然感受到了恐懼。
他忽然意識到。
與面前人相比,他所犯下的那些惡,簡直說得上是守法公民。
甄建仁緩緩收斂起笑容,也不再等羅一的回答,“是噩夢,”他緩緩吐了口氣,接著轉過身,走進了附近的黑暗。
“我會來找你的,”黑暗中傳來男人最后的聲音。
這件事過后,羅一像是陷入了某種怪圈當中。
他一反常態,將女人的尸體丟的遠遠地。
甚至將埋尸地點選在深山老林。
他換了城市,來到一處偏遠的小鎮躲避。
面對警察,他都沒有如此恐懼,可唯獨面對這個男人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前者已經成為了他的夢魘。
那個人眼中的平靜與瘋狂,都絕非他可以撼動。
他倒了幾次大巴車,然后從一位獨居老人手里租下了一個名為溫馨家園小區的一間地下室。
他早已習慣了晝夜顛倒,所以陰暗潮濕對他來說并不是問題。
問題是第一個午夜降臨后。
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然后隨著雨夜,踏著雨水而來的那雙黑色皮鞋。
“你好,”對方依舊是那件純白色的西服,濕漉漉的黑色長柄雨傘垂在一旁,還在不時向下瀝著水。
他抬起頭,臉上掛著似曾相識的微笑,眼神中壓抑的瘋狂觸目驚心。
“我來找你了。”
羅一的心理防線崩潰了,他甚至沒想到反抗,或是再度逃跑。
因為甄建仁坐在他面前,詳細的給他看了一段視頻。
是那晚停車場內的。
但只有他自己,還有那個女人。
接下來的一切都仿佛是夢一樣,他夢游一般被甄建仁帶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這里有著世間最純粹的惡。
通過一扇本不該存在的門。
進入這個恐怖的游戲世界。
在這里他是甄建仁的幫手,而作為回報,甄建仁則負責他在現實世界的危機。
后者有著異于常人的縝密思維,以及龐大的人脈、非富即貴的朋友圈。
也正是由于后者的庇護,他才能安然直到現在。
二人已經聯手度過了多次任務。
可唯獨這一次,他覺得即便是甄建仁也開始迷茫起來。
他愣愣的盯著甄建仁的背影,仿佛在思考。
甄建仁停下腳步,“時間不多了,我們要分頭行動,”他扭過頭,對著羅一說道。
“分開?”羅一愕然。
“我去三年級一班,你去找三年級二班,”甄建仁吩咐說:“記得利用我們的身份,不要引起她們的懷疑。”
這次的合唱團都來自三年級的幾個班。
聞言,羅一的表情微微改變,“是不是太冒險了?這樣直接切入劇情,就不怕引起鬼的”
接下來的話他沒有明說。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甄建仁道:“先隨便找幾個班打聽,然后通過已有的線索挨個排查,可時間上已經來不及了!”他深吸一口氣,“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時間!我們已經被盯上了!”
“好吧,”羅一點頭,他也清楚問題的嚴重性,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
羅一轉身看向甄建仁。
“學生如果問起你的名字,你怎么回答?”甄建仁問。
他愣了愣,答道,“羅一,反正也是個假名字。”
甄建仁搖搖頭,“不,”他盯著羅一的眼睛,緩緩說道:“你告訴她們,你叫周大福。”
羅一的眼睛猛地睜大,隨后點點頭,“我明白了。”
“那你呢?”他反問說。
“顏思明說是孤兒,郝美恐怕也是假名,張雯就更不用說了,”羅一像是在為同伴謀劃,“可惜張茵茵是個女名,不然你倒是可以用她的。”
“我有辦法,”甄建仁對他說道:“兩個小時后我們在門前匯合。”
“好。”
羅一大步離開。
甄建仁遲遲沒有動,他一直目送羅一走遠,直至身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處,那張原本布滿慎重的臉忽而平靜下來。
“羅展飛”
離開宿舍樓后,張雯一行人向著校園南側前進。
張茵茵不遠不近的吊在最后。
那里比較荒蕪,一路上除了幾個晨練的女生,并沒有遇到其他人。
女生們的目光十分奇怪,直接越過張雯和張茵茵,盯在位于中間的周太福身上。
盯得后者心里直發毛。
“她們她們想對我做什么?”周大福捂住身上僅有的一件背心,臉白的像張紙。
好在女生們也只是遠遠望著,并沒有像周大福想的那樣,有任何不規矩的舉動。
這個世界太可怕了,周大福默默吞了口口水。
若是自己落單,后果無法想象。
路,到了盡頭。
幾人駐足停下。
面前是一處網球場,高達數米的圍欄上銹跡斑斑。
場內空無一人。
晨曦灑下,空氣中浮蕩著一層細小的微粒。
鼻腔中彌漫著潮濕的味道。
仿佛昨夜下過一場雨。
球場地面是陳舊的混凝土,上面依稀殘留著白漆畫過的痕跡,如今已經十分模糊。
球網大部分消失不見,只剩下光禿禿的桿。
挨著圍欄一側,排列著一排排類似階梯的座椅。
風吹日曬下,此刻塑料材質的座椅已經干裂泛白。
很顯然,這座網球場早已經廢棄了。
周大福看向帶他們來的張雯,眼中閃過不解的迷茫。
張茵茵似乎也想說些什么,但在發覺張雯拐入附近的一條岔路后,表情逐漸變得古怪。
那甚至稱不上路,不過是用沙子堆起的一條小徑。
僅可供一人通過。
半晌后,三人抬起頭,一棟幾乎與自己所住的宿舍樓完全相同的建筑浮現在大家眼前。
周大福盯著這里,不禁咽了口口水。
與他們所住的宿舍樓截然不同的是,這里并未廢棄。
一些房間窗戶的位置擺放著紅泥花盆的花卉,更多的一些則掛著衣服,甚至是臉盆一類的物件。
這里還有人住。
“咚咚咚!”
樓內的構造與他們的宿舍完全一致,張雯很輕易的就找到了所要找的房間,并叩響了門。
聲音十分空,是那個年代特有的味道。
“嘎吱——”
老舊的門軸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就像是位行將就木的老人。
與門后閃出來的年輕臉龐對比強烈。
女人望著他們,竟一時間慌了神,“是你們?”
張雯微笑說:“馮老師,抱歉打擾你了。”
正是負責彩排的女人。
猶豫片刻,女人依舊擋在門的位置,并沒有動,似乎在考慮該不該讓他們進去。
“馮老師,”張雯指了指房間內,繼續說道:“方便進去坐一會嗎?”
“這”女人面露難色。
“謝謝,”張雯點頭后就直接走了進去。
女人下意識的挪開身體。
然后是張茵茵。
周大福是最后一個。
他進去后四下打量著,這里的房間構造與他們的一樣,只不過這里應該只住了女人一個人。
因為只有一張單人床。
余下的空間都擺滿了女人的私人物品,衣柜的掛鉤上還吊著個衣架,上面稀稀拉拉掛著幾件貼身衣物。
像是剛洗過不久,黝黑的水泥地上還留著明顯的水漬。
女人此刻正坐在床上盯著三人,正當張雯要開口的時候,女人先一步打斷了她,“我知道你們要問什么。”
周大福愣住了。
緊接著,她又像害怕被什么東西聽到一樣,壓低聲音問:“你們是不是有人遇到了那種事?”
“請說下去,”張雯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簡單的點點頭。
隨后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紙筆,準備記錄。
但女人卻仿佛從中聽出了什么,神色緊張問:“那個人還好吧?”
張雯仔細想了想,下巴都沒了,應該算不上好,可出于不驚動女人的考慮,她點頭說:“還可以。”
“天啊,他運氣真不錯,”女人恐懼一般的裹緊了身上的衣服。
半晌后,她盯著張雯,小心翼翼地說道:“昨天彩排結束后,看到你們慌慌張張的樣子,我就懷疑你們遇到了那種事。”
“其實這里不少老師都遇到過這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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