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

“嘭！”

沈臻不說話，靜靜地看著地面。

淺淺的絨雪，松松軟軟，微微顫動，快要出來了。

冰涼的雪花漫天飄起。

一只奇怪的觸手一樣雪白的蔓藤伸了出來。

果然不過時，在沈臻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身邊的阻力突然消失了。

還沒有等沈臻想好下一步怎么辦。

突然他聽到了細微的聲音，像是有什么東西從地底下悄悄鉆出來，即將破土而出。

誰也不知道外面會發生什么。

他和覃泠泠都是凡人，雖然沈臻武功在凡間算得上是高手，但是這里明顯不是普通的地界。

這就是天域的入口，正常人果然進不去。

謝云遙探了探結界，發現沒有什么薄弱的地方，不好下手。

但是奇怪的是，如果真的是凡人禁止入內，她謝云遙現在也是一個凡胎肉體，為何可以進來？

她用力地敲了敲結界。

此時她的眼前只有程子昱和季棠，這就說明，覃泠泠也沒有進來。

她略微有些擔心，時間拖的越久，沈臻在外面可能就會多遇到一分危險。

謝云瑤這邊也沒有多想。沈臻那邊確實遇到了麻煩。

沈臻緊握著匕首不放，生生頂住了巨大的推力。

沈臻看著眼前的結界，心中越發煩躁。

他索性掏出亡靈狠狠地扎向結界，果然，結界開始波動，他感覺到一種外力在往外推他。

“沈臻？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單獨呼喊了幾句，不見有人回應，看來是隔絕聲音的。

因為它與雪色完全融入到了一起，沈臻在發現它破土的時候，已經來不及逃跑了。

迅速旋轉腳步，后退數十米，但是還是沒有來得及，在躲避了橫空披來的致命一擊之后。

一擊未中，雪白的蔓藤又重新發起攻勢。

這一次襲向的卻不是沈臻，而是覃泠泠。

沈臻以為自己躲過了蔓藤的擊殺，抬起頭，卻看見，原本應該向他沖過的藤蔓突然沖向了覃泠泠。

覃泠泠愣怔地站在原地，她根本無法躲避蔓藤迅速的襲擊。

鋪天蓋地的雪花被蔓藤掀起，冰涼的雪花化成水，滴落到她的臉上。

很涼。

她緩緩閉上眼睛。

這樣死了也好，也不用在費勁心機尋去尋找無味，追尋自己的身世和自己與朱祝的關系。

自己死了，朱祝和她大概都能短暫解脫吧。

但是等了一會，還有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在自己身上，反而她聽到身旁傳來輕輕地悶聲。

覃泠泠立刻低下頭，她看到沈臻不知道何時沖了過來，肩頭被雪白地藤蔓刺中，鮮紅的血液慢慢從肩頭流落到白色的蔓藤之上。

鮮紅與純白交匯，看起來特別顯眼。

覃泠泠愣怔在原地，她沒有想到沈臻竟然會救她。

她以為這樣一個看起來冷心冷情的人，除了謝云遙之外，他誰都不會多看一眼。

如今他竟然冒著生命危險救自己。

她突然不得不承認，與程子昱比起來，謝云遙和沈臻果然才是一路人。

他們夫妻看起來都是冷冷淡淡，拒人千里之外，但是往往在危險發生的時候，他們從來不會推脫自己的責任，也不會放任身邊的人不管。

從潮州婳畫失蹤，到青州中毒事件，還有如今她被救。

覃泠泠，突然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她抽出程子昱給她防身用的貼身匕首，分離沖上前去，把匕首當成刀來用，不停的砍刺中沈臻的肩頭的藤蔓。

雖然小小的匕首和粗大的藤蔓比起來，根本不值得一提。

此時沈臻一手扶著插在自己肩頭的藤蔓尖端，另一只手拿著亡靈緊緊扎在了藤蔓上。

亡靈力量讓藤蔓也受到了巨大的傷害，沈臻從藤蔓瘋狂的攪動中，感覺到了藤蔓的躁動。

仿佛他眼前已經出現了一個受傷的人，在他面前痛苦的哀鳴。

沈臻不去管肩頭的傷口，以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方式，緊緊握著藤蔓細細的尖端，不斷用力地把亡靈深深扎進藤蔓中。

不多時，藤蔓先敗下陣來，迅速后退在它掀起的漫天雪花中，隱藏了身影，與雪白的大地融為一色。

失去了蔓藤的支撐，沈臻也迅速衰敗下去，他原本挺立的身影，微微一晃，迅速倒了下來。

還好他反應迅速，在倒下的之前，單膝跪在地上，及時撐住了身體。

他用力過猛的右手，略微脫力，無力的砸落在地上，亡靈也落在了地上。

亡靈上沾著白色藤蔓微紅的液體，滴落在雪地里，似紅梅落雪，留下三分艷色。

沈臻看了看自己肩頭的傷口，鮮血還在因為溫度過低的原因，流動緩慢，沈臻凝固在了傷口處。

覃泠泠見蔓藤突然跑了，收起手中的匕首，連忙去攙扶一抬眼已經跪倒在地的沈臻。

“沈將軍，我扶你起來？”

沈臻搖了搖頭，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迅速給自己上了藥，又拿出一塊干凈的布帛放在傷口處，從下擺撕下一縷布把自己的把布帛裹著傷藥，一同緊緊包扎起來。

覃泠泠看著他默默地處理傷口。

略微有些擔心地緊緊捏著自己指節，她凍得青紫的嘴唇，輕輕顫動。

最后還是說出口。

“多謝沈將軍搭救，你的恩情，我覃泠泠今日記下了。”

沈臻把傷口包扎好之后，在雪中默默等待自己稍微好一點的時候再起身。

等了一會，他緩緩地站了起來。

覃泠泠隨著他一起站了起來。

她一抬頭就看見沈臻也在看著她。

她聽見沈臻的聲音在上方響起：“覃姑娘，你不必覺得愧疚，我救你并不是因為你，我是為了阿遙。

我不知道你接近阿遙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想你出事的話，可能會影響阿遙的心情。

所以，如果你真的要感謝的話，我希望如果有一天程子昱和阿遙拔劍相向的時候，你想好自己應該站在那一邊即可。”

覃泠泠沒有說話，她低垂著眼眸，纖長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

片刻，她抬起頭，望向沈臻，沈臻已經轉身重新走向結界。

沈臻沒有等覃泠泠地答復，本來救人只是出去自己的本能而已，要求只是后來附加的。

沈臻只是害怕，如果有一天他像是今天這樣遇到危險，沒有挺過來，謝云遙身后會空無一人，沒有人做她最堅實的后盾。

看來這個結界還是選擇性的挑人放行，凡人是禁止入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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