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紅色的血跡浸透到了木板深處，就仿佛衣柜內壁上面原本就有類似的花紋一樣，韓非沒敢直接伸手觸摸，他先用手機將衣柜內的所有血跡全部拍攝了下來。

在拍攝的過程中，韓非又有了新的發現，血跡組成的門形輪廓正中央有一個很淡的門神身體刻痕。

門神的脖頸處被什么東西劃過，韓非找遍了衣柜都沒有看到門神的頭顱。

“4044房間的無頭門神？它的頭是被傅生斬掉的？”

眼前的衣柜見證了過去，隱藏著秘密，如果不是實在不方便，韓非很想把這個衣柜帶回自己家去。

莊仁的錄像帶里沒有記錄房間里面發生的事情，不過韓非根據現場的種種異常，大概能想象出當時的場景。

“傅生說蝴蝶是深層世界的鬼，看來蝴蝶確實有很大的可能來自深層世界，不過它的本體到底是什么？回魂夜當晚蝴蝶會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嗎？”

十四年前的回魂夜，新滬發生了多起惡性案件，很多無辜的人在那一晚死去，他們應該都是被蝴蝶“活祭”。

但讓韓非感到不解的是，死了那么多人，蝴蝶到底得到了什么？或者說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皺眉沉思，韓非還沒想出答案，樓內某個地方突然傳來了很微弱的歌聲。

聽到歌聲，韓非幾乎是習慣性的躲到了角落里，他緊張的握著甩棍，準備打開物品欄時才意識到這是在現實當中。

“居民樓被廢棄了十幾年，現在樓內應該就我一個人，怎么會突然有歌聲傳來？”

因為距離比較遠，韓非也聽不太清楚。

他走出房門，順著樓梯一點點向上移動。

在走到頂樓的時候，那歌聲明顯變得清晰了許多。

“是從這里傳來的？”

頂樓的樓道里堆積著各種雜物，其中有幾個裝滿書籍和舊衣服的箱子引起了韓非的注意。

“為什么只有這些雜物留了下來？”

拿出一本本舊書，最后箱子里只剩下了三件東西。

一個壞掉的音樂盒，一個戴著面具的木制人偶，還有一件沾滿顏料的童裝。

歌聲就是從壞掉的音樂盒里發出的，韓非想要將音樂盒關掉，在翻動音樂盒的時候卻看見盒子下面寫著一句話——希望世界上所有人聆聽你的歌聲，也希望你能撥動它們的心弦，帶給它們感動和幸福。

很樸素簡單的祝福語，但是其中的“它們”兩個字卻讓韓非有些不舒服。

“帶給它們感動和幸福？是寫錯了？還是說它們不是人？”

韓非又拿起了木偶，取下木偶的面具后，他在面具后面發現了一句話——終有一天你會長大，我希望你能為它們修建一座樂園，讓它們明白快樂的意義，教會它們微笑。

“深層世界不可言說的歌聲就在幸福小區附近，這戴著面具的木偶有點像幸福小區一號樓九層那個被打壞的人偶……”

抖開最后那件童裝，韓非在各種顏料當中看到了幾行字——世界本沒有顏色，你如果看見了一片黑暗，那世界就是黑暗，你如果看到了五彩斑斕，那世界就是絢爛的。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愿把所有美好的祝福都給你，只希望以后你也可以這樣去祝福別人。

童裝上的文字又透露出了新的信息，韓非緊盯著“你是我的第一個孩子”那句話。

普通人看見這些舊東西最多只會感嘆一句，覺得這可能是一個老父親送給自己孩子的禮物，包含著父親對孩子的美好祝愿和期望。

但韓非則完全不同，他是幸福小區一號樓新的樓長，他通過任務獲得過房東的三支煙，知道對方正好有三個孩子。

“假如房東就是上任樓長，他的三個孩子是不是正好對應了這三件遺物？歌聲難道也跟上任樓長有關？”

看著手里的遺物，韓非孤零零站在樓內，他左右掃視，周圍滿是歲月的痕跡。

“這壞掉的音樂盒突然發出了聲音，難道是有人故意想要讓我找到這些東西？可樓內應該沒有其他人啊。”

坐在樓梯臺階上，韓非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他感覺自己周圍好像站著一個慈祥的老人，對方曾在時間的另一端默默望著他。

“我掌握的信息還是太少了。”韓非站起身，他剛準備這三件東西收起，手機突然震動了起來，黃贏打來了電話。

“醒了嗎？”

“還沒睡，你那邊發生什么事了嗎？”

簡短的對話過后，黃贏發送來了一段視頻。

“警方在我家安裝了監控，拍到了這樣一幕。”

視頻中的黃贏在凌晨三點半左右從床上爬起，打開了衣柜，他似乎在挑選衣服，但選了半天也沒決定穿什么好。

片刻后，他坐在了梳妝臺前，開始梳妝打扮，全部弄完后，給自己化了妝的黃贏進入廚房。

在完全沒有自我意識的情況下，黃贏打開了火開始熬粥和做簡單的小菜。

凌晨四點，黃贏將飯菜全部擺放在了餐桌上，他沒有開燈，就這樣看著旁邊空蕩蕩的位置，不斷的說著什么。

他的語速很慢，就像是一位母親在叮囑淘氣的兒子。

整個過程看著無比詭異，比鬧鬼還要嚇人。

快到四點半的時候，化了妝的黃贏離開餐桌，他就好像看不見鍋、碗當中的東西，將所有東西倒掉，開始清洗。

打掃完了衛生，一切復原后，黃贏轉過身朝著監控所在的位置，露出了一個無比陌生的瘆人笑容。

他回到了臥室，重新入睡。

在凌晨四點四十四分時，真正的黃贏醒了過來，他看見鏡中的自己，完全不知道昨晚到底發生過什么事情。

“如果不是警方告訴了我這些，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昨晚起來過，那個做飯的人不是我。”黃贏的語氣有種說不出的平靜：“它在不斷占據我的思維，似乎是想要替換掉我。它已經不滿足在夢境中折磨我，開始在現實當中影響我。”

“黃哥……”韓非能聽出黃贏的語氣正在改變，他已經跟最初的自己不太一樣了，這種情況下韓非根本不能貿然插手黃贏的事情。

“我的記憶好像褪了色的照片，現在有很多本該屬于我的東西，不再屬于我了。我有一種預感，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生非常糟糕的事情。”

“什么事情？”

“有人會死。”黃贏還想說什么，但是他屋子里響起了開門聲，語氣慢慢發生變化，黃贏隨便聊了幾句后，便掛斷了電話。

“我之前提醒過黃贏，最近不要再跟我聯系，我們雙線作戰，拖住蝴蝶，但他卻好像忘記了這件事……剛才跟我對話的人，真的是黃贏嗎？”韓非仔細回想電話里最后的那開門聲，感覺不太像是衣柜被打開的聲音。

收起雜物箱里的東西，韓非原路返回。

莊仁已經洗漱完畢，他久違的好好打理了一番。

“我們現在就出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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