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較鐵男,雁棠覺得自己更適合這里,他在現實當中是個各方面都極為優秀的人,但因為性格和小時候經歷的一些事情,導致他朋友極少。
隨著年齡慢慢增長,他也變得愈發孤僻,從來沒有哪個人能被他放在眼中。
他表面上沒有看不起任何人,但實際上他總覺得自己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他不屬于那個圈子,也不想裝出愚笨的樣子去糊弄,更不想低下頭去“合群”。
聰明、博學、擁有敏銳的洞察力和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但他的性格又孤僻、冷漠,說話總是直至要害,從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他在接觸《完美人生》之前一直獨處,他也從不認為自己以后可能會交到什么朋友。
一切的改變是從昨天晚上開始的,當他因為意外進入這片被黑夜籠罩的城市后,他發現自己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震顫,他不確定那是因為恐懼,還是因為興奮。
親切的和隊友交流,為了活下去不斷努力,雁棠覺得自己干涸的心湖正在被填滿,他擁有了隊友,也擁有了一個方向。
目光從鐵男身上移開,雁棠看向了佩戴面具的韓非。
那個人仿佛代表著整個世界的秘密,他的存在本身似乎就是一個奇跡。
雁棠沒有服氣過任何人,但他看向韓非的眼神中卻不由自主的帶著一絲敬畏,他總感覺如果惹韓非生氣,那對方可以輕易將游戲和現實當中的自己全部殺死。
在預測壞事這方面,雁棠從未出過差錯,所以他反而成為了隊伍當中最乖巧的人。
“有什么發現嗎?”雁棠將鐵男扶起后,兩人一起走到韓非身邊,看著地上被斬碎的尸體。
“尸體心口有一根黑色的線,將其斬斷后,尸體便會破碎。”韓非用往生刀挑起那根黑線,上面寫滿了古怪的文字。
這繩子叫做命繩,是整形醫院區域特有的東西,大部分遺憾和小型怨念都會被命繩束縛,成為大型怨念和恨意的傀儡。
“對方敢于向我們動手是好事,它動的越多,破綻就會越大。”韓非收刀起身,望著堆滿大廳的冰柜:“冰箱、冰柜,還有各種造型的‘冰雕’,他真把自己這里當成冰雪大世界了嗎?”
藝術展上的作品就是冰柜當中的尸體,它們的身體被冰凍,定格在了死亡的最后一刻。
一件件逝去的生命,成為了酒店主人的收藏品,還用它們舉辦藝術展。
“我一直以為藝術展都是特別高雅的,沒想到我第一次參加的藝術展,竟會是這個樣子。”鐵男小心翼翼的打開身邊的冰柜,每次開門都跟搖獎一樣,比買彩票刺激太多了。
“這算什么藝術展?不過是一群瘋子的自我高潮罷了,把殘忍當做美麗,并為此沾沾自喜,這是病!”韓非踹倒了面前的冰箱,一具拿著房卡的尸體摔倒在地,他體內發黑的血污正慢慢聚集在心口,好像是準備用全身陰氣供養出一根命繩。
“命繩可以操控鬼怪,但命繩本身似乎也是用鬼怪做成的,所有執念被揉搓在一起,擰成一股無法掙脫的繩子。”韓非仔細觀察了一下命繩出現的全過程,隨后一刀將其斬斷。
在命繩斷開的時候,被冰凍的尸體保持跪姿向前栽倒,他在身體碎裂的之前,似乎朝著韓非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
命繩上的黑色文字全部消融,最后只剩下一丁點光亮融入了往生刀的鋒芒當中。
“咦?”
韓非發現了很奇怪的一點,往生刀只要斬開一段命繩之后,就會從中汲取到某種東西,好像是死者執念里僅剩的一點美好和人性。
“看來并不是所有的鬼怪都能做命繩,必須要執念強大,內心沒有完全腐爛,還保留有一丁點人性的鬼才行。”
對于深層世界的鬼來說,人性既是束縛,也是他們靈魂深處最珍貴的東西。
為了生存下去,很多鬼怪徹底拋棄了人性,只有一少部分仍在堅持。
但很可惜,他們的堅持沒有換來回報,反而是被更恐怖的鬼怪盯上,利用人性的束縛,將他們制作成了命繩。
往生刀在斬殺蝴蝶之后,成為了E級道具,韓非一直發愁怎么再繼續提升這把刀,命繩的出現帶給了他一絲希望。
這把刀救了韓非好幾次,遠的不說,在神龕記憶世界當中,他墜落深井,最后是往生刀里的那些人性一起伸手才將他拖拽了出去。
往生刀可以說是韓非現在最重要的道具,強化往生刀就是在強化韓非自己。
眼眸閃過一絲光亮,韓非已經忘記了自己最開始過來是為了救人,他握著往生刀和徐琴并排走在隊伍最前面,將捉迷藏的被動天賦發揮到了極致。
晃動著刀柄,韓非嘴里吹起了口哨,仔細聽的話那好像是一首童謠。
找啊找啊找朋友,找到一個好朋友,行個禮啊,握握手……
鐵男看著地上被韓非斬碎的尸體,又看了看似乎心情極好的韓非,對方那吹著口哨、拿著刀的樣子,根本不像是陷入了鬼打墻的玩家,感覺好像他才是變態殺人狂,正在搜尋躲在冰庫里的幸存者一樣。
一瞬間鐵男有些恍惚,他悄悄碰了一下雁棠:“你覺不覺得……他像是酒店的主人?”
“我沒覺得他像是酒店的主人,但我很像成為和他一樣的人。”雁棠緊緊跟了過去。
“是我的錯覺嗎?我現在的想法已經開始跟正常人不同了?”鐵男陷入了自我懷疑當中,他看著兩邊正在滲水的冰柜,加快了腳步。
得知斬斷命繩可以增強往生刀后,韓非開心極了,他在成堆的冰箱和冰柜中走動,每次只要打開柜門就必定有所收獲。
如果深層世界也有警察的話,相信酒店主人這時候肯定會報警,他這個變態在家里制作出了無數尸體冰雕,但在這天晚上,有一個更加變態的人跑了進來,那人既不救人,也不偷東西,專門去尋找人體冰雕,還會特意把他們全部打碎。
一條條命繩被斬斷,韓非根本不急著離開,他好似在享受著鬼打墻,眼中甚至還流露出滿足。
別說敵人害怕韓非,現在隊友都很慌張。
哪個正常的玩家會這么開心的去尋找尸體,以前玩游戲只見過尋寶的,哪有熱衷于尋尸的?
韓非不像是在做任務,更像是樂在其中,純屬個人興趣愛好。
一根根命繩被斬斷,沒有尸體能夠逃過韓非的眼睛。
他們很輕松的來到了藝術展中心位置,四周堆滿了高高的冰柜,各種線路在地上縱橫交錯,昏暗的藝術展廳似乎在歡迎到來的游客。
“我的丈夫曾經看過這些嗎?他那個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這些東西?”李大媽站在胡亂擺放的那堆冰柜當中,她無法相信這些。
“你丈夫是第二幅畫中的醫生,他死的時候酒店里的冰柜肯定沒有這么多。”韓非安慰了大媽一句:“這些都是日積月累下來的,隱藏地圖里沒有規則,所以你們才會看到罪惡失控時的樣子。”
說完之后,他又望向了面前宛如小山般堆積的冰柜,面具下的臉露出了一個冷冷的笑容。
“我不知道他這鬼打墻是怎么做到的,但只要我不斷的斬斷命繩,酒店主人可以控制的力量就會越來越弱,直到他忍不住現身對我動手。”
藝術展中心位置是一個小小的舞臺,這舞臺不是用來表演才藝的,上面擺放著一個手術臺,周圍各類工具齊全,酒店主人似乎就是在這里,把那些尸體縫合拼接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
“在這么一堆冰柜當中,親手制作自己想要的作品,這家伙也是瘋魔到一定境界了。”
走上舞臺,韓非掀開了手術桌上的白布,一個滿身刀傷的男人出現在臺子上。
看到這男人的時候,韓非眼睛輕輕瞇起,他在一樓大廳的墻上見過男人的照片。
這個滿身刀傷的男人就是酒店的第一任主人,也就是修建了文華藝術酒店的老板。
拿起往生刀,韓非眼中剛浮現出殺意,徐琴突然護在了他的身前。
同一時間,手術臺上的男人睜開了眼睛,無數道怨念順著男人身上的傷口鉆進了他體內!
龐大的陰氣涌向四周,那手術臺瞬間被壓垮。
慘叫聲響起,手術臺上的男人慢慢站了起來,一道道黑色的命繩從他傷口伸出,繃緊了他的身體,把他變成了一個提線木偶。
皮膚被撕扯,怨念在身體里融合碰撞,男人大聲哀嚎,他不斷的喊著:“殺了我吧,求求你殺了我吧!”
一邊絕望的高喊著,男人一邊沖向韓非和徐琴,他速度快的驚人,身體當中不斷流出散發惡臭的黑血。
徐琴推開韓非,她手持餐刀劃破了男人的手臂,詛咒鉆進男人的皮膚,他痛苦的大聲喊叫,但卻好像無法操控自己的身體。
隨著新的傷口出現,又有一道命繩從傷口里鉆出,男人的速度好像更快了。
徐琴和提線木偶男人交手,哭聲也開始在展廳內響起,漆黑的陰影當中,一道道詭異的人影慢慢浮現出來。
握緊手里的往生刀,韓非大腦急速運轉。
“商場主人被擺在了手術臺上,那手術臺原本是他切割獵物的地方,現在他自己卻變成了獵物。看來他肯定是遭到了反噬,曾經被他殺死過的人,現在開始瘋狂的折磨他。如此想來,現在酒店的主人應該是某一位受害者。”
韓非仔細回想酒店墻壁上所有的藝術畫,又想起了客房電話里那個女人的聲音。
“不管是客房服務,還是保潔員,她們的聲音全都一樣,是同一個女人在說話。”
酒店的第一任主人只是提線木偶,想破解鬼打墻,或者更進一步想要成為酒店新的管理者,那必須要解決掉真正的幕后黑手才行。
韓非甚至懷疑,這整個酒店當中只有一個鬼,其他的怪物都是它的玩偶。
“大佬,你的同伴好強……”
在韓非思索對策的時候,鐵男和雁棠已經看傻了。
手持餐刀的徐琴和酒店老板正面硬碰,那血紅色的身影踩在無數詛咒之上,帶著極致的美麗和極致的危險。
原本他們以為韓非是大腿,沒想到真正的軟飯其實是那個打扮張揚的紅衣女人,原來家人才是韓非橫行隱藏地圖的關鍵。
“酒店主人被吸引,現在正是動手的好機會,你們一起過來幫忙。”
韓非盯著那些從男人傷口里涌出的命繩,所有命繩從男人身體里伸出之后,都會向上延伸,沒入頭頂的黑暗當中。
“真正的幕后黑手通過那些命繩在操控酒店主人,對方應該就藏在那些命繩的另一端!”韓非和幾名玩家爬上冰柜,他們看見命繩全部沒入了藝術展頂部,那里有一塊黑色的幕布。
“操控酒店老板的人就在黑布后面?”韓非扭頭掃了一眼舞臺,徐琴在男人身上留下了無數傷口,還斬斷了他的兩條手臂,但根本沒有用。
那些黑色命繩不斷從男人身體里長出,延伸向頭頂的黑暗,然后操控著男人幾乎四分五裂的身體瘋狂攻擊徐琴。
“再這樣下去,徐琴也有可能受到傷害。”
韓非不再猶豫,他握緊了往生刀:“鐵男,你力氣最大,等會你托我一下,我要把頭頂的黑幕給斬開。”
“你小心點,那塊幕布下面鼓鼓囊囊,里面肯定藏有非常不好的東西!”鐵男半蹲在最高的那個冰柜上,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應該可以斬碎。”
璀璨的光亮在手中出現,韓非緊盯著命繩匯聚的地方,他將徐琴的小寵物塞進鬼紋,在陰氣席卷全身的時候,驟然加速向前沖刺。
一步躍起,韓非踩在鐵男的肩膀上,緊接著全力催動鬼紋,對準頭頂的黑幕砍去!
低沉的獸吼在藝術展內響起,韓非全身的鬼紋開始燃燒,化為了一頭無比猙獰的貓臉巨怪!
充當韓非踏板的鐵男捂著快要骨折的肩膀,傻傻的盯著韓非身后的巨大鬼影。
“這該不會就是他說的小貓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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