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了?”小賈看著愈發陰森恐怖的樓道,他簡直不敢相信韓非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之前不是給你和李果兒說過嗎?我對一號樓有種特殊的熟悉感,好像我以前曾在這里住了很長時間。我們白天來的時候,那種感覺雖然也有,但并不強烈,整體上這棟建筑對我來說還是很陌生的,但現在不同了。”韓非語速非常快,他說完這些的時候,人已經跑到了二樓。
“被小尤媽媽拉進鬼看到的世界后,我才意識到,我真正熟悉的不是白天的幸福公寓一號樓,而是黑夜里的一號公寓,我以前好像和鬼住在一起。”
持刀向上,韓非的內心無比矛盾,他也和普通人一樣畏懼死亡,能夠感到恐懼,可在害怕之余,他還會感到一絲溫馨和美好。
他最好的記憶似乎是在這里發生旳,最糟糕的記憶似乎也是在這里發生的。
在韓非和小賈交流的時候,染血的手機亮起冷光,小尤用媽媽的手機撥打了自己房東的電話。
“你為什么要害我!為什么!”
電話一被接通,小尤就開始失控,她所有的委屈和害怕都化作質問。
在經歷了這樣恐怖的事情后,jing神崩潰是難免的,但現在時間緊迫,不能浪費寶貴的機會,所以韓非直接從小尤手中拿過手機,沖著里面詢問:“你租給小尤的房間里發生過什么事情?那個吊死鬼是怎么出現的?”
“這跟我沒關系啊!”房東絕對是知情人,韓非還沒細問,他就提前開始甩鍋。
“它是什么時候出現的?”
“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從朋友手里低價買了這套房子,結果誰知道朋友坑了我,他這房子里以前有個租戶自殺了,尸體臭了才被發現。我聽鄰居們說,當時警察破門而入的時候,租客的尸體都被吊變形了,頭顱和軀干處于半脫離的狀態,脖子拽的老長。”房東的聲音里滿是驚恐。
“兇宅你為什么還要租出去!”小尤身體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恐懼。
“我也沒辦法啊,那個房子最開始我沒想出租的,只是想趕緊低價賣出去。可誰知道在那房子空的時候,每晚我都會做噩夢,夢見有一個男人掛在床頭,他的脖頸被拉長,脊骨都露了出來!”房東自己也很害怕:“我找了好多人驅鬼,但都沒有作用,后來有個頭像是純黑色的陌生人主動加了我,他說自己有辦法幫我。”
“頭像是純黑色的陌生人?”韓非瞬間想到出租車司機,當初司機會殺死九位乘客,為自己孩子舉行復生儀式,就是因為受到了黑色頭像陌生人的蠱惑,也是那個人教給司機的儀式舉行流程。
“是的,那個人讓我把房間租出去,只要兇宅里住過九個不同的活人,兇宅的煞氣就會被陽氣洗干凈,鬼也會跟著最后一位租客離開,不再糾纏我。”房東這些時間內心也飽受煎熬,一直很害怕。
“他讓你這么做你就這么做?你知不知道這會把其他人害死?”小賈也大聲喊道,別人有沒有被害死他不清楚,但他自己是被牽連了進來,現在生死難料了。
“我也是沒辦法啊!我也不想死啊!”房東并不知道韓非他們被困在了鬼的公寓樓內,他還以為自己事情敗露,要遭報應了,所以才會積極配合。
“你知道那個吊死鬼為什么會自殺嗎?他死前的執念是什么?”韓非記得小丑對他說過的話,以前就是因為他幫小丑打開了心結,所以小丑才會答應和他交易。
現在韓非的想法很簡單,他要搞清楚吊死鬼的執念,看能不能用“陪伴”毀掉其怨恨的核心。
“那人好像從小就被霸凌,后來在工作中背了黑鍋,一時間沒想開就選擇了最極端的方式。我朋友收房時查看過,那人在房間好多地方留下了仇恨敵視世界的話語,他滿眼都是憎恨,到最后看什么都覺得是在跟自己作對。”房東感覺韓非好像很專業,他趕緊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說出,畢竟他也不想再被那個吊死鬼糾纏了。
“那他最憎恨的應該是讓他背鍋的人,為什么你不想辦法把他老板騙進公寓樓內?或者你讓他上你的身體,你晚上去找他的老板?”韓非提出的解決辦法對于普通人來說還是過于超前了,房東腦子沒轉過來,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雜亂的腳步聲從樓上傳來,好像幾個失去了理智的人在樓內狂奔,帶著一種壓迫感。
光憑房東說的這些信息還無法對付吊死鬼,韓非抓緊時間再次詢問:“你好好想一想!在租客死的時候,房間里有沒有留下什么特別的東西,或者發生過什么特殊的事情?”
男孩尸體會變成怨念是因為復生儀式,現在黑色頭像主動聯系房東,韓非有理由懷疑吊死鬼可能也和黑色頭像有關。
“恩……”韓非快要失去耐心時,房東終于想起了一件事:“一般人上吊都是踩著椅子之類的東西,但那個人踩著一個黑色的壇子,我聽朋友說壇子里裝著他以前的校服,還有鉛筆橡皮、公文袋、訂書機和空的咖啡杯等東西。”
“壇子?你剛才說過他小時候被霸凌過,壇子里裝的東西是不是跟他被欺負有關?正是那些物品的主人導致他一步步走向死亡,成為了他上吊的臺階?”韓非反應很快:“那個壇子你扔掉了嗎?”
“朋友說他將壇子丟掉了,不過我每次做噩夢都會夢見那個壇子,它好像還在房間里。”房東自己也很苦惱:“不過我在屋子里找了很久都沒有。”
“你跟你朋友關系怎么樣?”韓非突然開口詢問。
“他欠了我很多錢,后來還不上了,就把房子抵給了我。坦白說,借給他錢之前,我們關系很好,后來可能是因為催的比較緊,慢慢關系就淡了。”房東語氣有些驚訝:“你該不會懷疑我朋友故意想要害我吧?”
“你每次做夢吊死鬼都是在床頭嗎?”
“我總是先聽到聲音,它是從外面慢慢走進臥室的。”
“吊死鬼總是在臥室外面出現。”韓非又看向小尤:“你不是也經常聽見腳步聲嗎?那聲音最開始是在出租屋哪個房間響起的?”
“好像是衛生間。”小尤思考片刻,很肯定的說道。
“吊死鬼陰魂不散,房東的朋友很可能撒謊了,他應該沒有把壇子扔掉,而是藏在了衛生間里。”韓非有了自己的決定:“等會我想辦法拖住他,你們找機會回那個七樓的衛生間里看看。”
交談間三人已經和腳步聲相遇,身體發生巨大改變的吊死鬼出現在了四樓。
薄薄的黑霧好像無形的觸手在體表縈繞,吊死鬼的頭顱被粗暴插在脊骨上,它的身體脹大了一倍,之前被韓非劈砍的傷口全部愈合。
“這么快就恢復了?”
握刀站在前面,韓非盯著在樓道里挪動的吊死鬼。
它像個巨大的蟲子一樣趴在樓道中央,纖細的雙腿宛如肉干,腳尖踮起,支撐了大部分身體。
在它肋骨兩側則又長出了兩條皮包骨頭的手,指甲上掛滿了校服碎片,抓著樓梯扶手,封死了過道。
“長得好嚇人,原來真有東西光是看見就會讓人發自內心恐懼。”小賈雙腿發軟,本能的想要逃跑,可是他自己也知道,樓道門上了鎖,往下走是死路一條。
“吊死鬼上吊踩著的壇子很重要,一會我會為你們爭取一個機會。”韓非不喜歡賭命,可命運很多時候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為了搏取那一絲機會,他必須要去拼命嘗試。
“就憑我倆嗎?”
“還有小尤的媽媽!”韓非來不及說出更多的話,那怨念怪物已經沖來,它在樓梯扶手上爬動,身體幾乎是直接撞向韓非。
為了不讓小賈和小尤受到傷害,韓非沒有向后躲閃,反倒是迎面沖去。
活人敢向厲鬼拔刀,光是這出刀的勇氣就超過了太多游戲參與者。
“吊死鬼變成怪物之后,堵住了樓道,大家根本無法離開,我只有把他引入旁邊那個房間里,小賈他們才能順利通過。”
壓制住內心的恐懼,韓非揮刀再次斬斷了吊死鬼的頭顱,正常人被這么來一刀必死無疑,可那吊死鬼卻沒有受到絲毫影響,纏繞著黑霧的手臂直接掐向韓非脖頸。
閃身躲避,韓非發現自己極為擅長貼身肉搏,反應速度快的驚人。
“樓道空間太狹窄,一直躲避肯定不行,我要進攻!”
握緊陪伴,韓非還沒來得及砍出第二刀,他突然感覺脖頸一緊,接著強烈的窒息感傳來,他的脖子好像被什么東西捆住,一股力量直接將他吊起。
韓非低頭看去,吊死鬼的頭顱落在了臺階上,那個陌生男人張大嘴巴,薄薄的黑霧從他嘴里吐出和他的脖頸斷口連在一起,凝聚成了一條黑色麻繩,死死勒住了韓非的脖子。
不需要更多的操控,韓非已經被黑霧繩索吊起,他雙腳離開了地面。
在吊死鬼看來,韓非拼命掙扎的樣子就好像一條咬鉤的魚,一切反抗都是徒勞的。
臉色發紫,韓非脖頸被勒的變形,他想要劈砍脖子上的黑霧,可雙手卻被吊死鬼抓住,對方就是要看著韓非被活活吊死。
危急時刻,一只病怏怏的貓咪從小賈身后的背包跳出,撲到了吊死鬼的頭顱上,它身上的九條黑色紋路短暫阻隔了黑霧,但它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貓咪身上的傷口瞬間崩裂,它小小的身軀里竟然流出了大量黑色血污。
“韓非!”小賈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他慌里慌張從背包里拿出鏡子,大喊韓非的名字給自己壯膽,舉著鏡子沖到吊死鬼身前。
寫有男孩尸體生辰八字的鏡子對一般的鬼怪還真有作用,但是對怨念使用效果就沒那么明顯了,只是牽制住部分黑霧而已。
丑貓和小賈兩人為韓非創造了機會,他抓住吊死鬼走神的空擋,持刀撞向吊死鬼的身體。
活人無法觸碰到鬼怪,但韓非似乎是一個例外,在他想要把吊死鬼推進四樓那個房間的時候,他的雙手好像和靈魂相連,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手不僅觸碰到了吊死鬼,還感覺到了對方的記憶和充滿怨恨的內心。
吊死鬼壓根沒想到有活人可以碰到自己,他封存的記憶被推動,魂體向后和韓非一起摔倒在四層某個房間門口。
“快去七樓!掘地三尺也要找到那個壇子!”
“好!”小賈也知道他們現在沒辦法徹底殺死吊死鬼,他拽著小尤用最快的速度朝樓上跑。
韓非也想要離開,可他的雙臂還被吊死鬼抓著。
“冤有頭債有主!我可以幫你把仇人帶過來!”韓非無比認真的開口勸說,他的聲音好像帶有某種特殊的力量,不過那種力量對吊死鬼沒什么用處,畢竟人家的腦袋還在門外面。
隨著一聲貓叫響起,韓非看到了很恐怖的一幕,吊死鬼的頭顱甩開了滿身是血的黑貓,它好像被一根黑線提著一樣,懸掛在半空中,睜大了滿是眼白的眼珠!
“不對!它好像不敢進來!”
韓非后背沒有任何防護,那顆人頭完全可以沖進來撕咬韓非毫無防備的身體,但對方并沒有那么做。
“我賭對了,這房間里有其他的鬼!”
以后會發生什么,韓非不想考慮,也沒有能力考慮,他首先要擺脫現在的困境。
吊死鬼抓著韓非,韓非也用自己的雙手拽著對方,大有要死一起死的架勢。
在一人一鬼相互折磨的時候,客廳的電視機屏幕上出現了詭異的變化。
黑白雪花閃動,模糊的電視畫面里出現了一座木屋,屋子當中有個孤獨的紅衣小女孩,正拿著活人的身體在玩拼圖,她一次次嘗試想要將人們拼合在一起,但無論她怎么做都沒辦法把那些尸體拼合成一個整體。
血腥恐怖的畫面,無比的震撼,韓非的腦海也好像被針扎了一樣,封鎖記憶的黑幕又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漏洞。
“人體拼圖?”
也就在韓非產生這個念頭的同時,坐在尸體堆里的紅衣女孩好像感知到了什么,她緩緩扭頭,在電視機的木屋里看向了韓非所在的地方。
模糊的小女孩從一堆尸體當中起身,她穿著正在不斷滴血的衣服,一步步朝著電視屏幕走來,好像是準備直接走出屏幕一樣!
“那個孩子好眼熟!”
電視機里的雜音越來越刺耳,紅衣小女孩的步伐也越來越快,上一次她還在木屋當中,下一刻已經距離屏幕很近,又過了一秒鐘,一張女孩猙獰瘋狂的臉直接貼在了電視屏幕上!
她滿是血絲和絕望的眼珠子死死盯著韓非,好像是準備把韓非吃進肚子里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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