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兩個姑姑和祖母一樣,因為偏心喜歡姐姐,而她得不到關愛,所以她選擇了一條讓她后來追悔莫及的路。
她選擇了去敬陽公主府投奔外祖母。
因為她的不知天高地厚,不僅和姐姐說了重話,還把兩個姑姑得罪得徹底。
那時的她又哪里會知道,她選這條路究竟有多么的荒唐?
她以為看在母親的份上,外祖母也會對她好,可事實上卻是于敬陽公主而言,一個沒見過幾次面的外孫女,實在生不出什么感情來。
更何況,若不是因為生下遲玉卿,季嫣也不會死。
敬陽公主不僅不喜歡她,每每看到她那張臉還很厭惡。
遲玉卿和女兒季嫣并不相像,她更像遲家人。
自從季嫣死后,兩家的關系便變得十分微妙了。
老太太雖然沒有明令禁止她們姐妹倆登敬陽公主府的門,可她們自己也知道,老太太并不喜歡敬陽公主。
所以,多年來姐妹二人去敬陽公主府的次數,屈指可數。
但那時,年幼無知的遲玉卿卻無比憧憬季家的生活,錯把客套當真情,她甚至覺得外祖母是極喜歡她的。
她如愿住進了公主府,隨之而來的卻是一天安穩日子都沒有的噩夢。
其他人不表,單就表姐季蕓嬌,便讓她在公主府飽受煎熬。
季蕓嬌壓根就瞧不上她,一開始就沒將她當做表妹,更別說她是以一個孤女的身份賴在敬陽公主府的。
說好聽點叫表小姐,其實說白了,她存在的最大的價值就是供季蕓嬌逗悶子。
受盡欺凌后她還曾向敬陽公主告狀,她天真的以為敬陽公主會幫自己,至少不讓季蕓嬌欺負自己。
卻沒想到,敬陽公主不僅沒有責怪季蕓嬌,還將她怒罵了一頓。
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這些人本來的面目早就無需隱藏,明里暗里的嘲諷讓她有苦難言。
她無處訴苦,季蕓嬌也沒放過她,討了一頓好打。
也是這時候,她才看清自己究竟是選了怎樣的一條路。
她再想回頭,可是所有的退路早已都被她自己斬斷了,斷得干干凈凈。
她沒臉去向兩個姑姑求助,為了活下去,只能跟在季蕓嬌身邊委曲求全。
好在,季蕓嬌要嫁人。
彼一時,她也已經學會了生存之道,雖然敬陽公主不可能像對季蕓嬌那樣對她,可是好歹沒有先前那樣冷漠了。
當然,和親情無關。
撇開別的不說,她還有一張俏麗的臉。
幾個皇子都已長大成人,而皇帝的龍體也一日不如一日,懷梁風起云涌。
朝堂上的局勢千變萬化,敬陽公主的權勢也早就大不如前了,甚至當初他們瞧不上的季家人,在出了個季無淵之后,也重新翻身了。
是再輝煌一時,還是就此落魄,必須做出一個選擇。
所以,在她及笄后,敬陽公主便做主將她許給了二皇子身邊的紅人季無淵。
遲玉卿在尚在深閨時,便聽過他的名字了。
讓人們津津樂道的不是他的才華,而是他的容貌。
聽說季無淵是因為年少時被人毀了一張臉,面具之下的面容煞是可怖,所以常年都戴著一張面具。
也正是因為他的容貌,讓懷梁的閨秀熄了思慕之意,不然斷然也輪不到她。
不過經歷了之前那么多苦難的遲玉卿并不在乎這些東西,比起在外的容貌,她更欣賞的是他的品性。
沒有風光大嫁,沒有十里紅妝,在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日子里,她如愿嫁給了季無淵。
她是懷著忐忑和期待嫁給他的,然而,在新婚之夜,他卻直接給她潑一盆涼水。
他甚至都沒有踏進過他們的喜房,連合巹酒都不曾與她喝。
不過這樣的結果不算太壞,至少她脫離了苦海。
她到底還是沒能猜透他的心思,在外人眼里他們相敬如賓,實則卻只是一對名存實亡的夫妻。
到死,他都沒有碰過她一根手指頭。
季無淵不喜歡她,她也看不透他面具下的那雙眼睛。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他。
他對她其實很好,可唯獨不肯對她交付真心。
回憶起和他的朝夕,遲玉卿眼角干澀。
她不信,這一世她還不能捂熱他的那顆心。
一大早,遲玉卿便被叫了起來。
老太太要去相國寺祭拜逝去的老將軍,便叫上她們姐妹一起了。
春桃進來伺候她洗漱時,沒見著她那件外衫,倒也沒有多問什么,手腳麻利的替她梳洗著。
收拾妥當趕過去時,就只是在等她一個人了。
老太太今日穿上了誥命服,鮮亮的紅色的襯托下更顯得威嚴。
那雙眼睛古井無波,卻不禁使人膽寒。
因為祖父的功勛加持,老太太也被先皇親封賞為一品誥命夫人,這份榮光在懷梁可沒幾人有。
只是她老人家不喜熱鬧,祖父過世后她老人家便一直待在深宅中教養兩個孫女罷了。
這次是那些不長眼的人欺負到頭上來了,不理會不行。
遲玉卿邁著輕盈的步伐跑了過去,行過禮后,便十分乖巧的站到了老太太身側。
看著活蹦亂跳的小姑娘,老太太原本緊繃著的臉,倒是稍微緩和了一些。
讓她們姐妹前后先上了馬車,后面老太太才讓魏嬤嬤攙扶著上來了。
老太太在,馬車行駛得格外緩慢,不過姐妹倆生怕再有不長眼的人出現驚擾了她老人家,倆人便坐在了老太太兩側。
她老人家雖然面上沒什么變化,可心里卻有諸多感觸。
今日老夫人出行,跟隨的奴仆也比往日多了一些,向來低調的她今日做足了面子。
隔著馬車,依稀還能聽見外面的議論聲。
遲玉卿聽著外面百姓的議論聲,心想著,果然姜還是老的辣。
老太太沒有直接去向那些個愛嚼舌根的夫人討還公道,也沒有借著身份去圣上跟前撒潑打滾。
而是用了另一種高明的手段提醒那些人,遲家不是沒有人,更不是任人欺負的!
遲老將軍故去后,他的靈位并沒有擺在遲家,而是被風光請去了相國寺的功德堂。
功德堂,顧名思義,只有為國家做出了巨大貢獻才能有資格在仙逝后將靈位擺放至此。
遲老將軍到死都在為永綏的疆土而戰,短短一生里,不知道立下了多少戰功。
他自然是有資格的!
到相國寺的距離并不遠,卻足足用了半個時辰才到。
見老太太一襲盛裝,寺外迎接的小和尚都傻了眼,趕緊喚人去請方丈了。
今日十五,相國寺門庭若市,前來燒香的貴夫人三三兩兩的扎堆,見此情形,也慌忙前來見禮。
這些人里,不乏就有昨日參加壽宴的夫人,人群中,那止不住抖動的身子格外顯眼。
老太太倒是什么也沒提,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受了她們的禮,只是那雙銳利有神的眼睛掃過她們時,難免讓她們心中一緊。
她們也知道闖了禍了,一個個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家,倒是顧不上燒香這茬了。
看著那些似逃竄般慌亂的背影,遲玉卿險些笑出了聲。
也是巧,大姑母遲瑛也在,她還帶著自己兩個兒子。
人群散去,遲瑛便帶著他們過來同老太太見禮了。
據說是陳家的老夫人偶感風寒,這些日子身子每況愈下,都一個多月了還不見好轉,故而他們母子便來相國寺替陳老太太燒香祈福了。
遲瑛沒想到老太太會來相國寺,又見她身穿誥命服,不免有些驚嚇。
因為侍疾,遲瑛并未前往平南王府赴宴,只是聽了幾句風言風語,她也的確沒想到老太太竟會大動干戈。
她們母女有話說,姐妹倆便無需湊上去趕熱鬧了。
表兄妹們難得聚到一塊兒,自然少不了話說。
遲玉莞見著大表哥陳恪就兩眼放光,兩人攀談,三兩句都是學問探討。
遲玉卿卻看著大姑母家的這倆表哥出了神,許久未見,一眨眼還真是隔世了。
陳家乃是書香門第,大表哥陳恪繼承了一身的書卷氣,不過他倒也不像書呆子一般迂腐無趣。
她對大表哥的印象并沒有很深,兩人也并沒有多少交集,倒是姐姐很仰慕他的文采。
不過這個二表哥嘛,和她的淵源可就大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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