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玉卿昏昏沉沉間,只感覺自己被人扛著,搖搖晃晃,耳邊還有人在說話。
“你說說,哪有連審也不審便要置人于死地的道理?”
“唉,咱們又見不著將軍,楊校尉發號施令,咱們總不能違抗軍令吧。”
“我呸!那姓楊的就沒干過什么好事,仗著自己和將軍有私交,便在軍中狐假虎威,真是可恨!”
“噓!禍從口出,你也知道他為人狹隘,往后便收斂著些,若是被他知曉了,且看看還能不能保住你這條小命!”
其中一人便住了嘴,沒再說下去了。
被他們帶著穿行山林,一路顛簸,遲玉卿也醒了過來。
她將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他們不知,遲玉卿卻恍然大悟,原來季無淵說的親信,竟是父親身邊的楊校尉!
這個楊校尉全名楊勇,是和父親當年從軍時的好友。
兩人志趣相投,交情甚好。
后來,父親在擊退大夏軍隊一站立了頭等功,接替其父被封為大將軍。
他也沾了光,被父親提拔升了官。
此人在父親眼中,一直是一個為人仗義的人,即便是有些壞毛病,也無傷大雅。
可到頭來,害死父親的,便是這樣一個人!
遲玉卿含恨,她來了,便誓要將那不忠不義的小人給千刀萬剮了泄憤!
她一直閉著眼靜觀其變,待到兩人將她放下時,她才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十分清澈,卻莫名有一種銳利在里面。
分明是個小姑娘,卻不容讓人忽視,兩人總覺得她有些熟悉之感。
但,總歸是要防著她的。
兩人拔出掛在腰間的短刀指著她,頗為謹慎。
“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又會出現在此處!”
瞧著她的模樣,也不像是鄉野村姑,莫名出現在邊境軍營的轄區,這很不合常理。
說不定先前的動靜,便是和她有關。
讓兩人憤怒的是,他們將如此重要的事稟報給楊校尉,他卻置之不理。
又讓他們來將此女解決了,兩人還窩著一肚子火呢。
遲玉卿瞧著他們眼里的浩然正氣,哪里還會害怕,她高興還來不及。
“我是來找你們將軍的,我叫遲玉卿!”
聽了前面的話,她沒必要對他們二人隱瞞。
若是胡謅一個理由,只會變成孤魂野鬼。
二人對視了一眼,神色莫測。
誰人不知道將軍姓遲?而此女也姓遲,又說自己是來尋將軍的,這番消息足夠讓兩人震驚了。
但,是或不是,空口無憑。
她一個柔弱小姑娘,斷然不可能只身跑到這里,不能憑她三言兩語定論。
“那你說你和我們有何關系?又有何能夠證明你身份之物,若是沒有,就休怪我二人刀下不留情了!”
他們心中其實隱隱已經有一些猜測了,只是不敢確認罷了。
他們給了她自證清白的機會,遲玉卿松了一口氣。
還好她早預料到此行艱難,出發前讓姐姐將牌子取來隨身帶著,她想的是若是途中失事,最后也不至于了無音訊。
說不定還能給父親提個醒,這也不算虧。
她將藏在心口處的一塊青銅做的小牌子拿了出來。
“我乃大將軍遲延章之女,這是信物,還請二位過目。”
這塊牌子上面刻著父親的名字,還有特殊的圖騰,是父親出征前特意留下的。
后來祖母告訴她們,這牌子是父親的手令,見此手令便如同父親一樣。
有大用處。
先前姐妹倆一直待在懷梁,自然是用不上。
兩人見到牌子,當即便同她跪下了。
雙手捧著牌子,不敢有半分怠慢。
“我等先前眼拙,冒犯了小姐,但憑小姐治罪!”
此物這便是鐵證!
遲玉卿倚著樹,將牌子收了回去。
“你們救了我,我還得感謝你們,怎會治你們的罪呢?快些起來吧。”
她還有傷,自然不能起身去攙扶,但她言語真摯,已經足夠讓兩人肅然起敬了。
知曉了她的身份,二人格外的仔細,生怕她再磕碰著。
她如今渾身是傷,當務之急是要讓軍醫好好瞧瞧。
二人說明了想法,遲玉卿卻輕輕搖了搖頭:
“我還能堅持得住。方才聽你們說軍中有個楊校尉,他既然讓你們滅口,我若再明目張膽的出現,無異于自尋死路。”
她早已有猜測,現在一想,倒是能想明白了。
牙婆等人能明目張膽的途徑此處與大夏做交易,身后一定有人撐腰。
而現在看來,那人或許已經浮出水面了。
她當然不能出現在將軍面前,若是她開口了,他便藏不住了。
別說是她,就是眼前這兩位好漢,只怕也是有來無回。
她將話說得明了,二人仔細一想,臉色煞白。
“小姐冰雪聰慧,那依小姐之見,現在該如何是好?”
回去便等于找死,可總得想出個萬全之策來。
遲玉卿看了一眼遠處幽深的樹林,目光驟然一緊。
果不其然,不過兩日,便有信使趕回,說是押運軍需的兵馬途中遭遇山賊,不僅丟了貨物,人也沒能幸免。
此消息一出,懷梁又熱鬧了起來。
仔細想了想:“行軍難,孫兒以為當務之急是穩軍心。”
若是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看來,暗中之人的棋局布局很大。
“不錯。不過倒也不必太過著急,且再等兩日罷。”
在沒有風聲傳回來時,肝膽衷心只會變成“別有用心”。
傅淮宴若有所思,但他并沒有質疑老侯爺的意思。
他想知道的是季家人安的什么心,他不信小小一個季海敢做出此等偷梁換柱的勾當。
老侯爺沒直接回應他,只是將紙條扔給了他。
傅淮宴看清了上面的內容,卻難免有些失望。
他們甚至將手伸得太長了。
老爺子頗為贊同,點了點頭。
再抬頭時便有了主意,他看向傅淮宴,問道:“依你之見,該如何是好?”
祖父難得問他的意思,傅淮宴認了真。
老侯爺接過紙條打開看了一眼,臉色倒是沒什么變化。
傅淮宴難免好奇:“可有查到些什么?”
傅淮宴擔心的正是這一茬。
如今只怕是季海和軍餉都回不來了。
老侯爺摸了摸花白的胡子,沉思了一會兒。
利用驛站劫匪掩人耳目,不僅沒有留下證據,還成了一個難以解開的謎團。
“這批軍餉若是就這么沒了,永綏又該拿什么和大夏抗衡?”
“咕咕咕咕”
不起眼的鴿子飛過懷梁上空,穩穩落在了幽靜的窗臺上。
從信鴿腳上將紙條取下,傅淮宴不敢打開,恭恭敬敬的把紙條遞給了自家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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