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使團前腳剛來,兩國還未仔細商定議和事宜,永綏皇帝便先擺了這么一出,多少有些羞辱之意在里頭。
不過如今局面不一樣了,大夏使團便是再不滿也只好笑臉相和。
“諸位平身吧。”皇帝倒是一臉和煦。
眾臣起身,規規矩矩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這場歡宴,是永綏的,與大夏無關。
永綏朝臣有多得意,大夏使團的臉色便有多難看。
皇帝說了幾句話話后,便開始了載歌載舞。
期間,大夏六皇子離席,季無淵緊接著也起身離開了喧嘩的場面。
傅淮宴一直盯著他的,見狀便同老侯爺小聲說了兩句,得了老侯爺允許,他也跟了上去。
不過,他繞了一圈才將季無淵尋到。
只是不見六皇子人影。
兩人正面碰上了,傅淮宴臉上絲毫沒有慌張,反而指著季無淵質問:
“季無淵?你鬼鬼祟祟在此作甚?”
四下都看了一眼,只有季無淵一個人在此。
他的臉上戴著面具,看來是真毀容了。
季無淵眼中未起波瀾,應道:“那敢問傅公子又為何出現在此處?莫非傅公子是在跟蹤我?”
季無淵把話說得直白,傅淮宴沒想到他會如此回答,一時有些不知如何回答。
“這里是皇宮,小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管得著嗎!”傅淮宴沒將他放在眼里,渾身都透著著囂張的氣焰。
季無淵如是一笑,并未應答。
他的反應淡定從容,季無淵不免皺了皺眉。
此人敏銳至極,他早就發現自己在跟蹤他了。
是他小瞧了此人。
被人家發現了,傅淮宴也不好再跟著了,眼含深意的看了他一眼后便拂袖而去。
看著傅淮宴風風火火的背影,季無淵的眼神微變。
六皇子是來尋他的,不過他并未在此時現身。
也幸好他沒有去見六皇子,不然便被傅淮宴撞見了,不妥。
他如今是季家長孫季無淵,這個身份他還得用下去,不能被人發現端倪。
看來,往后他要更加小心了。
畢竟是皇宮,他也不敢離開太久。
回去的路上,季無淵碰上了一個特別的小姑娘。
瞧著她的打扮,應是哪家的千金小姐。
今日盛宴,來的可不止男客。
她應該是偷跑出來的,被他撞了了個正著,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像是會說話一般,忽閃忽閃。
她這雙眼睛,他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一時失了神,陷入了回憶,與此同時小姑娘也在盯著他上下打量。
看到他臉上戴著面具,小姑娘愣了一下,隨后丟下一句:“裝神弄鬼!”
說完便提著裙子跑了。
季無淵卻呆在了原地,看著小姑娘嬌俏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
他想起來在哪兒見過了。
一場宴會,讓大夏使團如坐針氈。
六皇子回到席位上,不出意料的便被旁邊使臣訓斥了一頓。
怎奈他們是蕭家人,六皇子也只有捏緊拳頭,將心頭的憤怒隱忍不發。
不少人盯著大夏這邊,見狀,忍不住唏噓議論。
“看來,大夏實權真在蕭家手中,北堂皇室不過是蕭家的傀儡罷了。”
“既如此,他們送上個無關緊要的六皇子作甚?當真是不將我永綏放在眼里!”
“要不說這蕭家人狡詐呢,大夏易主在所難免……”
下面七嘴八舌,聲音傳到了大夏使團耳中,也傳到了皇帝耳中。
大夏使團皆是變了臉色,但他們最后都忍了下去。
讓他們下不來臺,皇帝自然不會多管閑事。
宴會上載歌載舞,一個個為博君一笑,都拿出了看家本領。
公子小姐們爭著想出風頭,場面一度很是熱鬧。
他們傅家的小姐也去了,傅淮宴最是捧場,半撐著臉,半倚在桌上,盯著看他們賣力表演,不過他的神色始終漠然。
不知為何,他興趣雀雀,反而是要靠著腰間掛著的香囊來舒緩他心中油然而生的煩躁之感。
他本是嫌棄此物的,但礙于自家老爺子的囑咐,他也不敢不戴。
但戴了兩日,他便離不開了。
他晚上都會將香囊置于枕邊,聞著特殊的藥香,他能睡個好覺。
見多了這些表演,老侯爺看得直搖頭。
“那丫頭還真是與眾不同。”老侯爺又想起了遲玉卿。
一別多日,他不知道那小丫頭有沒有想念他這個傅爺爺,反正老侯爺是想念那丫頭了。
回來這懷梁之后,他是哪哪兒都不舒服。
那丫頭雖說待人是冷漠了一些,不過這也正是那丫頭的獨特之處。
他也享受過那丫頭的關照,老侯爺就已經知足了。
老侯爺私心覺得懷梁的女子都比不上她乖巧伶俐,心中認定了她,便是誰也瞧不上了。
傅淮宴聽到自家祖父又對別家姑娘贊不絕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說的話也是酸溜溜的。
“祖父不若多夸夸明依,我妹妹可不比誰差半分!”
傅明依是他的胞妹,便是傅家那棵含羞草。
老侯爺瞪了他一眼,幽幽道:“是,你連你妹妹都不如,難怪不得你父親歡心!”
他意有所指,老侯爺也不客氣,將他嘲笑了一通。
老爺子一針見血,傅淮宴頓時啞口無言,只是眼神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正如老侯爺所說,傅淮宴并不得父親喜歡。
他是正房唯一嫡子,卻不是父親喜歡的孩子。
因為自己和他不像。
這個不像,不是指長相,而是脾性。
傅淮宴從小便是養在老侯爺身邊的,就是他自個兒的娘,相見他也得征求老侯爺的同意才行。
自小,他便十分頑皮。
他父親并不喜歡太好動的孩子,向老侯爺提過多次,要糾正他的性子,可老侯爺每次都充耳不聞。
只是寵著他。
傅淮宴一路闖禍,每次都有老侯爺出面擺平。
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插不上什么手,漸漸的,便和自己的親生兒子疏遠了。
他不止傅淮宴一個兒子,他還有庶子,愿意聽他話的庶子。
傅淮宴嘴上是說不屑,但他心中還是憋了一口氣的。
因為這事,他沒少欺負府中庶弟。
他在府上也胡作非為,就更讓父親不喜了。
若沒有老侯爺撐腰,只怕他的地位還不如庶子。
見他低著頭,有些沮喪的樣子,老侯爺沒忍住開口訓斥了他:“沒出息!你討好他有什么用?將來他還得指著你過活。”
兒子輩無人,老侯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傅淮宴的身上,對他寄予了厚望。
待他這把老骨頭入土后,這傅家也輪不到他的糊涂兒子去繼承!
他們不重視他孫兒,他便讓他們不得不指著他孫兒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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