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發生的命案,將沈敏君嚇得不輕。
她就跟在季無淵身后,可憐巴巴的望著他。
季無淵尋了一圈,卻是沒有找到遲玉卿的身影。
他猜到她是去了湖邊,可沈敏君一直跟著他,他實在甩不開。
他也只有將她送回王府這一個選擇了。
她在馬車里坐著,他便騎著馬在一旁護送她,只是季無淵心不在此,腦子里想的是別的事。
見他完全沒有先前那般殷切,沈敏君心中總歸是有些落差。
“我若是問你要這燈,你會給嗎?”
他本是要自己拿著的,可他騎著馬并不方便,沈敏君便自告奮勇的幫他捧著。
左右不過一盞花燈而已,她并不在意,只是,眼見他要將燈送給別人,她便不甘心了。
季無淵這才回過神來,遲疑了一下,才應道:“沈小姐若是看得上,拿去便是。”
他知道,以沈敏君的眼界,還不至于被這樣一盞燈迷了眼。
聽他是如此回答的,沈敏君果然泄了氣。
“罷了,本小姐什么稀罕玩意沒見過,不過是一盞破燈,沒什么好稀奇的。”
“沈小姐身份矜貴,自會有更好的物件相配。”
季無淵也不咸不淡的應了一句。
他前后態度的差別大到險些讓她都快不認識他了。
她回想了一下,當初好像是他主動招惹,現如今卻裝作不識了,真是好一個謙謙君子!
她暗暗捏緊了粉拳。
“季無淵,先前你是將我錯認成了遲玉卿,對嗎?”
快要到王府時,沈敏君終于問了出口。
她從窗口望著他那張鐵面,等著他的一個回答。
季無淵倒也沒有回避,只是緩緩點了點頭。
沈敏君咬牙,不禁質問道:“她有什么資格配與我相提并論?”
沈敏君心道,他們一個個都是眼瞎了。
季無淵皺了皺眉:“沈小姐,此事是在下的過錯,你大可不必遷怒無辜的人。”
沈敏君太高傲了,眼里容不得一丁點沙子。
她這樣的人最是可怕,季無淵也難免不悅。
他這時候站出來維護,無疑是加重了沈敏君的怒火。
“季無淵,你當我沈敏君是什么人?我告訴你,總有一天,你會來求我的!”
他季無淵算個什么東西?她能對他另眼相看是他的福分,他卻如此不知趣。
他將她認作誰不好,偏偏是那遲玉卿!
沈敏君覺得被他戲耍了一番,可沒打算就這么算了。
平南王府到了,沈敏君下了馬車,便將燈扔給了他,最后瞪了他一眼,便甩袖走了。
可以看到的,是她臉上的怒容。
季無淵不以為意,他也沒打算再和她糾纏不休,能撇清自是最好。
他捧著燈,便轉身離去了。
這燈,他還沒有送出手。
見她安然無恙,守在府中等候她的遲姝也是松了一口氣。
遲姝就她這么一個女兒,自是各種偏寵,只要是她所想的,便依著她。
見她一臉的不高興,遲姝也是關切的詢問了一遭。
沈敏君卻不耐煩了。
“我累了,母親有什么事待明日再說吧。”
不待遲姝應答,沈敏君便領著丫鬟走了。
下人們也是不敢多嘴,大小姐的脾氣向來如此。
遲姝雖然有些不悅,卻也由著她去了。
“世子還沒有回來嗎?”女兒回來了,可夫君卻還沒有回家。
作為枕邊人,遲姝自然知曉沈自瑜的心思。
他也向她說過多次,讓她幫自己和兄長遲延章牽線,他們兄弟二人一條心自然能成大事。
可是遲姝不笨,雖然她知曉要順著沈自瑜,但她也不會蠢到像長姐那般和遲家離了心。
沒了遲家的庇護,長姐終有一日會后悔的。
她不好向兄長開口,便日日打馬虎眼搪塞,沈自瑜心中存了氣,夫妻二人已經好些日子都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了。
她倒是不擔心別的,只是她擔心他太過急切,平白惹了家公厭煩。
她已經嫁作他的妻子,自然也是希望他能有所作為,不管怎么樣,她都會幫著他。
只是,有些誤會還沒說清而已。
下人搖了搖頭。
遲姝頷首,又囑咐了他們幾句后,便沒再過問了。
只是,晚些時候,沈敏君院中又出了些動靜。
丫鬟伺候洗漱,她卻連人帶銅盆一塊兒打翻了。
“小姐恕罪!”她本就冷著臉,丫鬟知曉她的脾氣,什么話也沒說便跪在地上求饒了。
“都給我滾!”
沈敏君正在氣頭上,看著屋子里一群唯唯諾諾的丫鬟便來氣。
她發脾氣起來,屋子里能打碎的東西便沒有一件能夠幸免,噼里啪啦的嚇得屋子里的丫鬟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聽到她這句話,一個個如釋重負,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遲玉卿!你憑什么比得上我?”
一想起她這個名字,沈敏君便恨得牙癢癢。
她在桌案上提筆寫下遲玉卿這三個字,紅著眼撕成了碎片。
“縱是我瞧不上的男人,你也休想染指!”
想到季無淵,沈敏君心中只有恨了。
她說過,他總有一日會來求她的。
沈敏君陰郁著一張臉,已經在想如何報復他們二人了。
說來,她原本也是沒有這般痛恨遲玉卿的。
因為她壓根就瞧不上遲家姐妹。
可偏偏是她所瞧不上的人,得到了她所得不到的東西。
那便是祖父的認可。
她雖說是平南王的嫡親孫女,可她比誰都清楚,平南王并不在意她這個孫女。
與幼弟相比,她什么也算不上。
她以為平南王便是不喜歡女子,所以才厚此薄彼。
所以弟弟得寵她也沒覺得有什么,終歸他們是親姐弟,于她而言也并沒有什么壞處。
在她看來,祖父就是個怪人,不扶持自己的親兒子,竟對一個外人信任有加。
更重要的是,她有一回偷聽到他們談論起了遲玉卿。
向來不茍言笑的祖父,在聽到舅舅說起遲玉卿時,竟然笑了。
那雙眼睛中流露出的東西,是她所不曾看到過的慈祥。
祖父評價遲玉卿時,用的是“七竅玲瓏”這樣的字眼,而祖父對她,卻從來不舍得夸贊半句。
她打聽過,遲玉卿分明一直在莊子上養病,她不明白,也想不明白,為什么遲玉卿能獲得祖父的喜愛。
從那之后,她便對遲玉卿存了一份敵意。
遲玉卿一回來,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和她比較。
年后遲家姐妹來平南王府時,平南王還單獨見了她,誰也沒有這份殊榮。
她便更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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