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玉卿微愣了一下,才看向他,她的眼中滿是不解。
他正是為了復仇所以才隨她來了這大夏,而今他卻說要帶她走。
“小姐,你不是也說過嗎,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既然如此,那我便帶你回去!”
若不是她,他或許早就死了。現在,蕭齊愿意暫時放下仇恨,來守護他認為重要的人。
當然,除去對她的感激之情,還有他的一部分私心。他想,若她有什么事的話,那個溫柔至極的姑娘一定會很傷心的吧。
但遲玉卿卻只是苦笑,輕輕搖了搖頭。
“沒用的。我們回不去了。”
蕭齊頓時想到了什么,睜大了眼睛看著她。
她緩緩點頭:“是,他早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從一開始就知道。”
菜市口那一遭過后,他便告訴她,他知道蕭齊一直在她身邊,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將他抓走。
他還知道,永綏只是假意求和,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她才會如此絕望。
她已經很努力了,但她不管做什么都是無用之舉,這種無力感,也深深的打擊了她。
他頓足,轉身就要出去。
“慢著!你想做什么?”她呵斥了一聲,叫住了他。
她太了解蕭齊了。
蕭齊咬著牙道:“既然他都知道了,那我便與他拼個你死我活又何妨!”
就算是死,他也要為她殺出一條血路來。
遲玉卿起身,走到他面前攔住了他。
“你覺得僅憑你一人之力能傷他分毫么?你上次刺殺不成,便是因為他早有防范,此番你又有幾成把握?”
他就是去送死!
他頓時便有些泄氣了。
他低著頭道:“橫豎都是等死,我總要做些什么的。”
以北堂故的為人,一定不會放過他,他很清楚。
他這句話,似乎是點醒了她。
“那正好,我有事要與你交待。”
蕭齊見她眼中又有了光,便嚴肅起來了。
但聽到她所說之事后,他果斷拒絕了。
“蕭齊,不如我們打個賭吧。”
瞧著永綏的方向,她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有些事,也該做個了斷了。下定決心后,她的心里頓時輕松了不少。
得知她好起來了以后,二人的大婚也正式操辦起來了。
大婚當晚——
挑起她的大紅蓋頭,正如他想的那樣,鳳冠霞帔加身的她,美得讓人不敢呼吸。
但下一刻看著眼前的合巹酒,北堂故眼中閃過一陣寒芒。
他取下頭頂的銀簪,才剛沒入酒中便黑了。
“你想殺我,也不該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他知道她會有所動作,但這般直白,卻不像是她的風格。
她有一萬種下毒的手段,卻選了最蠢的一種。
她卻是嫣然一笑:“你又怎知,我是為你準備的?”
北堂故臉色一沉,大手一揮,那杯毒酒便摔到了地上。
見此,她也不在乎。
“為什么?”他紅了眼。
以她的本事,此前有一萬種方法去死,而她卻獨獨等到了這一天。
他是知道她心不在他,在此之前他還有一點點期許在。此刻卻因為這一杯毒酒,打破了他所有的期許。
他知道蕭齊的存在,但他沒有想過要殺了他。她讓蕭齊帶她身邊的丫鬟離開大夏,他也默許了,只要她愿意留在他的身邊,哪怕只是假意迎合,他都不會在意。
然而,她不肯,連一點希望都不愿意給他。
“因為我恨你!”傷人的話,她總是能以最風輕云淡的口氣說出口。
她原來這般恨他么?他覺得自己很是可笑。
但事已至此,他無法再回頭,他也不想回頭。
他紅著眼卻笑出了聲:“對我恨之入骨又如何?我怎會舍得讓你離開我呢!”
他拍了拍手,門外的侍衛便帶了一個人進來。
罩在傅淮宴眼睛上的布條被扯開,他一眼便看到了震驚的遲玉卿。
她看著北堂故,又看著傅淮宴,滿眼震驚。
“我原本打算待你我二人大婚過后便放了他的,但現在我改變主意了!”
他拔出一旁侍衛的劍,架在了傅淮宴的脖子上。
他以為遲玉卿會讓他住手,會向他妥協,然而她卻沒有。
她只是看著傅淮宴,目光繾綣。仿佛這世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了一般。沒有只言片語,但此間情意便足矣替代千言萬語,這也是北堂故所不能理解的。
領會到她的意思,傅淮宴也閉上了眼睛。
二人一副殉情的架勢,讓傅淮宴窩火不已。
他一腳便將傅淮宴踢翻在地。他恨不得殺了傅淮宴,但他不能。
就在兩人劍拔弩張之時,遲玉卿卻忽然倒下了。
兩人齊齊奔向她,傅淮宴卻被侍衛按倒在地,他只能看著她穩穩的落在了北堂故的懷中。
但她的目光,卻是緊緊跟隨傅淮宴的。
她分明含了一口鮮血,卻還要擠出笑。
“傳太醫!”
北堂故緊緊的抱著她,卻只覺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了。
“為什么!”他以為自己不會再體會絕望的滋味,但現在他又重新體會到了。
她分明是一早便服了毒,她算好了的,方才只不過是她在拖時間罷了。
遲玉卿抬眼,竟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淚光。
“看來,是我贏了。”她扯了扯嘴角,她并沒有一敗涂地。
她與蕭齊賭他的一顆心,是她贏了。
現在她便確認,蕭齊和雙兒已經安全了,她心里的那塊石頭也落了地。
“是,我輸了!我答應你,我可以放你和他走,解藥呢,解藥在哪里?”他慌了。
他以為她說的輸贏是與他說的。
他曾以為自己可以接受她死,但她真的倒在他懷里時,卻不是他能接受的一件事。
正如蕭玨所言,他后悔了,他寧愿放她走,也不愿看她就這么死了。
他要她好好的活著!
遲玉卿卻是按住了他翻找解藥的手。
她緩緩搖了搖頭:“此毒無解,不要白費功夫了。”
“季無淵,我要你答應我,以后做一個好國君,大夏和永綏之間不該征戰不休的……”
劇毒發作,此時的她已有一些恍惚了,有些話再不說便說不完了。
她曾以為,他真是個無心之人,但實則并非如此。他的深謀遠慮可以讓他做一個好的國君,對于大夏的無辜百姓而言,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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