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雨昕還在跟她媽媽聊著，石頭著急著想問問詳細的情況，半天都沒等到機會，只得過去推了她一把，用口型說：“先掛了！”

劉雨昕捂著話筒朝他點點頭，跟母親大人又說了兩句，才把電話給掛掉了。

“你媽媽要過來？還有你奶奶？”石頭一看電話掛了，馬上抓著她胳膊問了一句。

“嗯，還有我……奶奶和我阿嬸......”劉雨昕話還沒說完，石頭已經轉頭沖進了自己那間臥室。

有時候回來太晚，劉雨昕就讓石頭住在隔壁那間睡房，一開始石頭每回還堅持要回自己住處，后來也懶得折騰，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劉雨昕跟了過去，看到石頭拉開了衣柜，正把自己衣服往外拿，他愣了愣，“干嘛呢你？”

“你媽要來啊！還有你奶奶啊！連阿嬸都要過來了！”石頭很著急地把衣服往床上一扔，“我包呢，她們還有多久到？”

“石頭，”劉雨昕拉住他，“你這意思是要跑啊？”

“不然我在這兒呆著嗎？”石頭看著他，“那是你媽啊！還有你媽的婆婆和你媽的妯娌......”

“然后呢？”劉雨昕還是抓著他的手沒松開，另一只手拿起他扔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往柜子里掛回去。

“我......我也不知道，”石頭皺著眉，“我就覺得......我......呆這兒不合適吧？你姐上回在路邊遇見我倆被人砍，說實話，我沒被那倆混蛋嚇著，倒是被你姐給嚇一跳......”

“有什么不合適的？我媽知道我倆的事兒，我奶奶也知道，全家都知道了，”劉雨昕想倒全家都是怎么知道這事的時候也皺了皺眉，當街遇刺硬是被她粉飾成了見義勇為。

“咱倆的關系，合租一間屋子有什么不合適？”

“你家......”石頭愣了愣，接著又掙扎著想甩開劉雨昕的手，“還是不太好吧，你一個姑娘家......要不我先出去散個步吧正好我吃撐了，啊！碗還沒收拾......”

“石頭，”劉雨昕抓住他胳膊，盯著他的眼睛，“你不用這么緊張。”

“我不是緊張！”石頭也盯著她，“我是......不敢。”

“不敢？”劉雨昕笑了，“就......”

“我上個廁所，”石頭又掙扎了一下，“你先撒手，撒手！我真的想上廁所！”

劉雨昕只得松開了他，石頭一溜煙地跑進了廁所里，把門一關。

劉雨昕站客廳里等了好幾分鐘，也沒見石頭出來，走到廁所門外敲了敲門：“你是嚇出屎了么？”

“您優雅的素質呢！”石頭在里頭嘖了一聲，又嘆了口氣，“我是想尿尿，但是站這兒又尿不出來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劉雨昕手撐著門框，“你是不是覺得我媽她們會看不上你？”

石頭在里面沒了聲音，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應了一聲：“是，也不完全是......”

“我現在沒時間跟你一點點地聊透這個事兒，”劉雨昕手指敲了敲墻，“你......”

“多優秀的一個寶貝女兒，長得漂亮，身材好，人又聰明，工作也很順利，”石頭說，聲音不大，足夠劉雨昕聽清楚，“往哪兒一杵都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居然找了個連身份證都沒有，身上還扯著一堆破事兒的......混混。”

“前混混。”劉雨昕糾正他，笑得快直不起腰了。

“前混混也一樣，有些東西，我可以覺得過去了，你也可以覺得過去了，朋友也可以覺得過去了，”石頭聲音有些不穩，“但在家人眼里，就是過不去的，你懂我意思嗎？”

劉雨昕沒有說話。

“如果我只是隨便一個什么正常家庭的孩子，我相信你媽媽看到我的努力不會介意我過去怎么樣，說不定也會鼓勵我往前看，加油。”

石頭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但她要是知道了，她寶貝女孩挑的男朋友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僅窮的叮當響也沒有任何親戚朋友和家庭背景，她還會這么想嗎？人之常情，你別說你沒想過這些。

“所以呢？”劉雨昕沉默了一會兒問了一句。

“什么所以呢？”石頭有點兒茫然地反問。

“就算你說的都對，都有道理，”劉雨昕說，“所以呢？你就打算躲開？好，就讓你躲，你愿意跑跑，愛散步散步，然后呢？難道那個孟小貝，你就不用考慮這些因素了嗎？”

廁所里沒了聲音。

石頭心里咯噔了一下，老實說，在孟小貝面前，她真覺得沒有這些負擔，或許是因為對方也近乎是個孤兒，又與自己有著相同的經歷，唯一遺憾的是對方眼里的人不是他。

“我問你呢，拉不出屎的那位，”劉雨昕敲了敲門，繼續逼問，“然后呢？”

廁所的門咔塔地響了一聲打開了，石頭站在門口：“我不是拉不出，是尿不出。”

“是么，”劉雨昕樂了，吹了聲口哨，“怎么樣？”

石頭愣了愣：“什么怎么樣？”

劉雨昕又吹了聲口哨：“能釋放出來了么？”

“你......你沒救了，”石頭從她身邊擠過去進了客廳，“你有種一會兒你媽媽來了你也玩玩這套神經病。”

“行，那你等會瞧著，不去散步了？”劉雨昕跟了出來，笑著坐到沙發上。

“不去了，不過我現在是真的很緊張，”石頭在劉雨昕身邊坐下，劉雨昕頓時覺得沙發變得有點抖。

劉雨昕抓給他倒了一杯冰水：“今天是有點兒太突然了，沒事兒，先喝杯涼水定定神兒，一會兒你要是還感覺緊張，就進屋呆著，我把你睡房們關上就沒人會進去。”

“你一點都不緊張嗎？”石頭轉過頭看著她，“我覺得我耳朵里都嗡嗡響了。”

“我啊？”劉雨昕突然笑了，往后靠到沙發里，“我媽說要過來，我連我奶奶去醫院什么情況都沒顧得上問，那會兒就一直嗡嗡了，到現在還沒停呢。”

石頭跟著樂了：“嗐，我還以為你這種人天生不會緊張呢。”

“別的事不緊張，這事還是有點緊張的，”劉雨昕手指在他的玻璃杯上彈了彈，“石頭我跟你說，別的我不逼你，你這雷公嶺氣質...不是，我U粗話，一會兒別在我媽面前一不留神蹦出來就行。”

“就這么簡單？行”石頭閉上眼睛用力吸了兩口氣，慢慢吐出來，“我不說話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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