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昔微下意識地收了收腳,心里暗暗腹誹,以他那隨時都能將自己生吞活剝的架勢,這段日子又積攢了這么多怨念,到時候肯定會死得很慘……
寒癥再痛她也沒有暈死過去,但他是能折騰到她暈過去的……
事實上還是她想多了。
太子殿下微微一笑,已經干凈利落地替她穿好了鞋襪,又把她的裙擺拉下來遮住鞋尖,一臉光風霽月地問“馬上就新年了,微兒想要什么禮物?”
禮物?
趙昔微生命中第一次收到禮物是娘親送的簪子。
后來被李玄夜拾到,他又仿照了那簪子的樣式,送了更精美的一支。
不僅如此,各色漂亮的衣裳首飾,他一送就是好幾十套不帶重復的。
現在他一本正經地問她想要什么禮物,她還真想不起來……
她從床上跳下來,拉著李玄夜的手,沖他甜甜一笑“只要殿下送的我都喜歡!”
“你要求也太低了點……”李玄夜抬手召了宮人進來。
“不是我要求高,是殿下的禮物好!”趙昔微接過宮女手中的棉巾,在熱水中浸濕,又輕輕的擰干,踮起腳替太子殿下凈臉。
她的身材雖然在女子當中算是少見的高挑,但在李玄夜面前仍是矮了半個頭。
李玄夜只好半低下頭來,隔著薄薄的棉巾,她綿軟的手掌一寸寸的撫摸過自己的眉眼、鼻子,唇角、臉頰、下巴,還有喉結……
他突然覺得,以后的人生里若是一直都這樣,也是挺好的。
他洗漱完,宮女又捧了橘子皮玫瑰花水進來。
他捏著趙昔微的手放進盆里,看玫瑰花瓣漂浮在她白嫩的手掌心,笑道“是你說的什么都喜歡,到時候可不準反悔!”
趙昔微不解“一個禮物而已,有什么好反悔的?”
太子殿下嘴角一勾“到時候微兒就知道了!”
趙昔微瞬間有不好的預感。
他到底要送什么東西?
不過,趙昔微并沒有時間在這個問題上多做停留。
用過早膳后,皇帝就打發了曹德過來傳話,命太子妃去往珠鏡殿,與淑妃娘娘商議宮宴事宜。
幾次進宮,都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趙昔微心底不免有些忐忑。
李玄夜看穿她的不安,便體貼地說自己有幾道折子要送去紫宸殿,于是便光明正大地攜她同乘車輿,一路到了內廷,又命曹德親自領著趙昔微去拜見淑妃,自己則在紫宸殿候著。
對于這個和自己有著血緣關系的淑妃,趙昔微其實很陌生,陌生到和宮中其他妃嬪并沒有什么不同。
就連如此近距離的坐在一起聊天,也是頭一遭。
她不由得細細打量了淑妃幾眼。
淑妃生得很美,但更讓人注意的是她一頭烏黑亮澤的頭發。
三十好幾的人了,那頭發仍跟少女一般的朝氣蓬勃,高高地挽了個牡丹髻,插著兩朵芙蓉花,膚色白得耀眼,但卻顯得怯弱,仿佛終年不見天日的那種白。
而她端起茶盞的手腕,雖然她極力在保持平穩端莊,可那捏著茶蓋碗時,趙昔微還是從那輕重不一的脆響中,感覺到了她的顫抖。
她自然不是因為緊張。
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淑妃身子有隱疾。
趙昔微只多看了一眼,那淑妃就笑道“昨兒晚上受了寒,有些冷,讓太子妃見笑了。”
珠鏡殿燒了火熱的地龍,趙昔微這樣怕冷的人坐在這里都覺得手腳微微起了熱汗,淑妃若還凍得手指顫抖,那更加證明身子不好了……
不過趙昔微猜想歸猜想,表面卻是裝作全然不知,只順著淑妃的話回答道“是呢,娘娘照顧著兩位小公主,自然是比別人容易疲累。”
說到小公主,淑妃臉上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是呢,就是太鬧騰了,讓人操心。”
趙昔微從善如流地夸贊道“小孩子嘛,調皮一點才好。”
她手腕晃了晃,將茶盞放在桌上,重新打量起趙昔微來。
趙昔微目光坦然地抬起臉,任由淑妃細細盯著自己看。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淑妃看她的眼神,帶著一種又愛又恨的復雜。
或許,淑妃作為趙子儀的妹妹,很討厭她的娘親吧?又或許,娘親在京城的時候,和淑妃有過什么過節?
她內心不斷地猜測著,但也僅僅是猜測而已,她知道,這些前塵往事,已經不會再有人為她揭曉謎底了。
恨她能理解,畢竟趙府從上到下,對她娘親都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憎恨。
但那愛意又是哪里來的呢?
她很明白,從前幾次淑妃避而不見的態度來看,淑妃并不把她當家人看待。
淑妃盯著她良久,突然柔柔的笑了一下“太子妃和沈玉清真像,但又比她漂亮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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