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睡前荀嫵把學校的事給余淮說了,說的時候當個笑話,還把他的小手槍拿出來找余淮興師問罪。
余淮上床的動作一頓,撐著床邊探身過去看:“這不是我買的。”
“不是你?”荀嫵拿著小手槍看了看:“那可能是上周爺爺奶奶給帶來的吧,小玩意兒還怪精致的,難怪胖崽愛不釋手。”
荀嫵念叨著,對著窗外比了比,瞄準院內的大樹扣下扳機。
‘砰’
“砰!”
一聲是荀嫵嘴里的配音,一聲是小手槍發出的槍聲。
臥室內一對父母四目相對,視線下移看向那把精致的小手槍,無fuck說。
“他這玩意兒哪兒來的?”荀嫵收起玩笑的表情,慎重遞過小手槍給余淮。
余淮對槍比荀嫵精通,小玩意兒一到手他就覺得奇怪,小東西確實是真槍,但整把槍上上下下許多地方手感都不一致。
細看之下整體顏色還算和諧,但都帶著不明顯的差異,不知道的以為是故意設計,余淮卻不覺得。他提來工具箱,一點點拆卸下不和諧的零部件,到最后零件一一擺開,每一件都讓荀嫵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些東西怎么有點眼熟。”
她絞盡腦汁,在看到那個槍柄零件時突然想起曾經給胖崽買過的一把玩具槍,當時她買的時候還有點感嘆,現在這些玩具做的越來越真了。
后來那個東西......她記起來了,是胖崽說東西壞了,他自己丟掉了。
“所以這些都是他從玩具上弄下來的零件,他用這些零件自己組裝了一只真槍??”
這些都是一個三歲小孩做的出來的嗎?說出來都沒人信。就算再聰明也要有個限度吧,元野從來沒見過真槍,怎么可能做的出來。
余淮把零件重新組裝起來,便動手時還發現不少零件上有被裁鋸的痕跡,大概是因為大小不相符,他手動改制過。
“這輩子沒接觸過,不代表上輩子沒有。”
親手拆過的槍重新組裝起來很快,不過眨眼間精致的小手槍又恢復原樣,余淮端著手槍抬頭望向荀嫵,她已經被這句話砸懵了。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上輩子。”荀嫵心底隱隱浮起一個猜想,但她不想信。
余淮不忍心看她這樣,微微嘆氣伸手扶住她肩膀。
“我知道你不想相信,胖崽從出生開始就在你身邊,是你一手養大的。你一心都想著給他最好的生活,給他盡可能的愛和溫暖,想讓他一輩子開心快樂的長大,不要重復上輩子的慘劇。”
接下來的話余淮說不下去,她帶著這樣的期望而來,卻被告知她的胖崽從一開始就帶著上輩子的無限苦痛而來,她不是不能接受這樣的兒子,她只是心疼。
“那么多的慘痛,他明明都記得,他怎么忍的了這么久。”荀嫵撲進余淮懷里,捂著嘴無聲痛哭。
沒人比荀嫵和余淮更清楚元野的曾經,在接到這個任務之前他們已經從天道處看過了他的一生,從剖腹取子到他自盡那刻。
她一步步看著那個原本可愛天真的小孩是如何變成毀天滅世的大魔王。
這一晚,荀嫵心情沉重整夜未睡,而元野,做了個有關小熊餅干和媽媽魔性笑聲的夢。
“胖崽起床了。”小屁股被拍了拍,元野又重復每天早上的模樣,往被子里拱了拱然后把自己裹成個蠶蛹。
荀嫵看著又忍不住難過,旁邊余淮撐著她后背,朝她無聲搖頭。
不要在小孩面前暴露,不然他們根本解釋不清。
“胖崽,今天媽媽親手包了小包子,你最愛吃的蝦仁餡兒,嗯好香好香的,你再不起來爸爸可要吃完了。”
話剛說完,床上的小家伙蹭地爬起來,朦朧的睡眼憤怒瞪向一旁的親爹,但這睡意惺忪的小模樣,除了可愛只有可愛,一點震懾力都沒有。
“爸爸壞。”
荀嫵已經完美隱藏好所有情緒,笑意滿滿把小胖崽抱起:“逗你玩呢,小包子都還沒出鍋,全都給胖崽留著的。”
胖崽又清醒了點,聽完媽媽的話伸手摟著脖子親昵地蹭了蹭。
小奶音還含著剛睡醒的迷糊:“最愛媽媽了。”
“嗯嗯,媽媽也最愛胖崽了。”
就算元野什么都記得,但這幾年他愿意在自己面前裝作小孩模樣,愿意和他們親近,至少說明他也是真心期待家人的愛。
已經發生的事她無法更改,荀嫵想,她能做的只有更加倍對他好,讓他享受幸福,最好能把那些傷痛忘卻,當做一場夢。
“元野小朋友和爸爸媽媽說再見吧”
“媽媽爸爸再見!”
荀嫵含笑作別,車剛要開動,忽然聽得一旁老師說:“沈封小朋友和家長說再見吧。”
“等一下。”
她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那張臉和他們看到過成年元野生活里那個惡魔沈瘋子全然無二。
荀嫵抓緊余淮手臂,
“阿淮。”
“我想我知道胖崽造槍的原因了。”
沈封怎么會在這個幼兒園。
余淮查來的消息顯示,沈家父母因為生意的緣故轉來北城,沈封也是最近跟著父母轉學到了幼兒園。
“沈家大本營在海城,沈老爺子年紀大了,要在幾個兒子里選擇繼承人,就分別給幾個兒子都派了歷練任務。沈封父母的任務是開拓北城市場并站穩腳跟。”
“阿淮,把他們趕出北城。”
她不想有任何威脅她兒子的人存在,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親自動手解決沈封這個潛在的威脅。
可意外的,基本對荀嫵言聽計從的余淮卻不贊同。
“不僅不能趕他們離開,我們甚至應該助他們一臂之力。”
荀嫵一巴掌拍在桌面,直勾勾瞪著余淮:“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幫他們,幫他們害我兒子,幫他們養出個禍害嗎?”
“阿嫵,你只看到長大后的沈封對元野做了什么,可你也該看看沈封是為什么變成那樣的。”
荀嫵甩開他手,很是氣不順:“我管他怎么變成那樣的,他那么對我兒子,我只恨不能直接殺了他以防后患。”
余淮無奈:“可你解決了他,元野心里的結也永遠解不開了。”
涉及兒子,荀嫵稍微冷靜一點。
余淮繼續說:“如果我沒記錯,沈封曾經對元野說過,他的父母是在繼承權爭奪時被沈家人下黑手殺掉的。所以他長大后不擇手段搶到了沈家,報復了所有人。沈家父母的死應該是他變化的最主要誘因,拋去還未發生的事不說,現在的沈封也不過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三歲小朋友。”
余淮拉過荀嫵坐下:“只要我們幫沈封父母躲開危機,沈封就會在父母雙全的家庭里長大,也不會背負血海深仇變成那個模樣。”
荀嫵想說她不在乎,不管沈封變成什么樣她都不會讓他有機會傷害兒子。
卻聽得余淮說。
“而且。”余淮頓了頓:“留著和上輩子全然不同的沈封,或許才能讓他認清這是和上輩子截然不同的人生,才能刺激他從上輩子的傷痛里走出來擁抱新人生。”
他點了點桌上那把手槍:“你知道的,解鈴還須系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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