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安還沒高興多久，就接到老師取消她們幾個前兩次課題作業分數的通知。且這門課平時分零分，記入課程期末成績。

幾人如遭雷劈。

要知道，這門課可是全系必修課，作業分平時分在期末成績占比更是高達百分之五十，平時分零分，作業分兩次零分。除非接下來的作業和期末考試她統統滿分，不然就得掛科。

現在看來，掛科是肯定的了。

兩個月時間很快就過去，在這兩個月期間，荀嫵不僅出色完成了課程，更拿下了全系第一的好成績。于此期間，她也利用空余時間兼職賺外快。

截止放假回家時，她已經通過兼職攢下了整整兩萬塊錢。對瓊娘而言，這已經是一筆巨款。

回家那天，山里下起了鵝毛大雪，荀嫵背著行李包一步一腳印踏雪而歸。早知道女兒要回來的瓊娘早早起床殺雞剁肉，采了最新鮮的冬筍加平日曬干的香菌放砂鍋里煨著。

守在砂鍋旁，她揚著一雙笑眼，心想：等阿玉一回來就給她喝碗熱騰騰的雞湯，身上就不冷了。

“媽媽，我回來了。”

正想著，門外就傳來時隔半年不見的女兒的聲音。

瓊娘驚的一激靈，連忙起身沖出去，看到女兒站在院門口朝她咧嘴笑著。眼淚一下子就出來了。

“阿玉，是媽的阿玉？”她吶吶喊著。

“是我，媽媽，我回來了。”荀嫵走上前來，把這個淚流滿面的丑婦人抱入懷中。

鼻尖吸著熟悉的媽媽味道，她只覺得心里前所未有的安寧。

瓊娘哭的更兇了，自從女兒懂事以來她就再也沒抱過女兒，也從沒被女兒怎么親昵的抱在懷里。她的阿玉，長大了。

“哎哎，回來了好。外面冷，乖乖先進屋啊。”

女兒一回來，瓊娘整個人就像被重新注入了生機的娃娃，洋溢著一鼓喜氣，腳不沾地在屋里忙上忙下。

給女兒收拾行李，收拾床鋪，燒熱水洗澡。荀嫵想讓她停下來歇一歇她還不讓，非得忙起來才肯罷休。

還有鍋里早早煨好的雞湯，瓊娘把女兒按在鋪了厚厚軟墊的靠椅上，端了最鮮香最美味的第一碗雞湯給她。

“阿玉快趁熱喝，今天下大雪你走回來肯定受了涼，喝了這個就好了啊。喝了熱的出身汗，把身體里的寒氣都逼出來。”

無奈，在母親愛的注視之下，荀嫵不但不能幫忙，還必須坐在這里乖乖喝雞湯。

一口口熱雞湯下肚，鮮香的湯汁澆撒在舌尖，濃郁的香氣瞬間充盈齒間，彌漫整個口中。熱熱的雞湯卜一下肚就給腸胃帶去了輕柔的撫慰，身體里的絲絲涼氣當真就隨著熱騰騰的湯消散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充盈全身的熱流。

一邊喝湯，她一邊看著在家中來回忙碌的瓊娘。從背影上看，依稀可以看出瓊娘芳華正茂時的風采，盈盈一握的腰肢，恰到好處的身段，連那走路的姿態都格外優雅動人。帶著刻在骨血里的矜貴。

她在想，瓊娘為什么會被丟棄在深山雪林里，是故意棄子還是人為的呢？瓊娘的親生父母又到底是個什么人。

正想著，一只帶著厚繭的手貼上她的額頭，暖呼呼的，直熨帖到心里。

“我就說這雞湯喝了鐵定暖和，你看你可不就暖和了，這腦門上還出了細汗。正好，趁著涼氣排出來你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洗洗一路上的奔波灰塵。”

不由分說的，瓊娘把阿玉推進了浴室。

“你先泡著澡，媽去給你拿衣服。”

浴室里一個傳統的大浴桶里已經盛滿了熱水，家里還沒有裝上熱水器，這些水都是瓊娘一鍋一鍋燒出來的，又費了老大力氣一桶桶搬過來。

感受著桶中的水溫，蒸騰的霧氣迷了她的眼，氤氳的熱氣讓她直想流淚。

“乖乖，衣服我給你烘著呢，你洗好了叫媽一聲，媽再給你拿過來啊。”

“好。”荀嫵咬著下唇，忍著沒漏出哭腔。

冬天天冷，哪怕再暖和的衣服剛上身時都能冰的人直哆嗦，提前把冷衣服烘熱乎，上身時不知道有多舒服。

自從離家去上大學，元玉再也沒享受過這種待遇了。可一旦回到家里，媽媽的無微不至就會將她整個包裹其中，暖到心底里去。

晚上睡覺，瓊娘耐不過女兒磨，半推半就答應了女兒要和自己睡一個被窩。

她這么多年和女兒相依為命，女兒難得想親近她，她高興都來不及呢。

“媽媽，我期末考了全系第一名呢。”

抱著瓊娘的手臂，荀嫵依偎在她肩膀上，咧著嘴炫耀自己的好成績。

瓊娘摸著她的頭發，伸手緊了緊女兒背后的被邊，生怕她受了涼氣著涼感冒。

聽到女兒成績好，她也由心為她高興：“我就知道我的阿玉不管去到哪里都是最厲害的。從小老師就夸我女兒聰明機靈，天生是塊讀書的料，果不其然吧，從小學到大學，就沒一次不是第一的。我女兒真棒。”

在女兒面前，瓊娘向來不吝嗇夸獎。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的女兒，我這可是繼承了媽媽的聰明才智。”

“就你會說話。”

瓊娘聽了這話忍不住咧開嘴偷笑，黑黑的夜里她用粗糙的手掌摟著女兒逐漸堅實的肩膀慢慢沉入睡夢。

而她的阿玉，一如孩提時枕著她肩膀，依偎在她懷中，睡的安心。

瓊娘不是沒發現女兒變了，若是換了以前，女兒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和她這般親熱的，更遑論成天依偎在她身邊像個甩不開的尾巴。

但這就是她的阿玉，她認得的，沒有被掉包，是如假包換的阿玉，她的女兒。

就算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又如何，她只是更依賴自己而已，這又有什么不好。孩子依賴媽媽，這本來就是天性。

以前女兒和她不親近只是因為學習壓力太大，現在好不容易考上名牌大學了，也成年了，長大了，自然就懂事了。

荀嫵一邊顧著灶臺的火，一邊問：“媽媽，我這樣粘著你你會不會煩啊？”

瓊娘靠著灶臺揮舞著鍋鏟，聞言搖頭道：“怎么會煩呢，媽媽高興還來不及嘞。”

“來，乖乖，再加點火。猛火熱油，熗這辣子雞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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