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起初喬明錦只是有些懷疑,并未將他的身份確定下來。
之所以今日能夠如此確定,還要多虧了宋祁安。
是宋祁安幫忙查清楚了唐玄佑的家世。
包括之前永安候的家世,也是他幫她查清楚的。
有時候喬明錦甚至覺得,她這一生最大的幸運,便是有他在身邊了。
唐玄佑離開之后,宋祁安關上了屋門,坐到她對面,問道:“喬喬,你既是已經決定將蕭家搬出來牽制住唐玄佑,那你今日又為何要帶我去永安候府挑選字畫?為何不直接來見唐玄佑?”
喬明錦喝了一口溫茶,隨即回答道:“顧慍和不是用了一副千山白鳥圖把唐玄佑請入安平王府嗎?我想著,也去永安候府那里取一副畫回來送給唐玄佑,好讓他答應我的條件。
誰知道永安候對那畫看得比性命還重,我實在是不忍心橫刀奪愛,只好出此下策,騙一騙唐玄佑了。”
不管怎么樣,達到目的了就行。
宋祁安又問:“若是到時顧慍和直接告知他畫是從永安候府得到的,那該如何?”
“你不必擔心,顧慍和這個人我足夠了解,他既是敢用一幅畫請唐玄佑來江南,必然是做好準備了的。他只會說這幅畫他得到的有多艱苦,絕不可能會說出這幅圖的真實來歷。
況且他多疑得很,唐玄佑對他還有用,樂安居士真跡是對唐玄佑最有用的牽制,所以他絕不可能將牽制唐玄佑的這個機會白白送走。”
他要讓自己有足夠的把握牽制住那些對他還有用的人。
宋祁安點了點頭,“顧慍和牽制得了他一時,牽制不了他一世。長安城就這么大,唐玄佑注定會找到蕭家的。”
“沒錯,就算唐玄佑自己發現不了,我們也要設法讓他與永安候結識,兩個都愛字畫的人,話題肯定少不了。只要他們聊到樂安居士,那一切便能水落石出,唐玄佑自會看破顧慍和的目的。
他們兩個人,從顧慍和開始利用唐玄佑的那一刻起,便已經不是一路人了。”
說這句話時,喬明錦微微垂下眼眸,眸中流露出一抹可惜。
利用唐玄佑的,不止顧慍和一個。
她與唐玄佑,也注定沒法成為一路人了。
唐玄佑確實是個才子,她今日說了那么多,便是想勸他入朝為官,報效朝廷。
他確實有那個能力在官場上生存,有那個能力守護一方百姓。
喬明錦本不愿騙他利用他的,她原本有意讓他入仕為官。
只是可惜,他不愿。
她說了那么多,還是沒勸得動他。
無奈之下,她只好放棄。
既是不能讓唐玄佑與她一同成為下棋之人,那她只好讓他成為一枚棋子。
不過請唐玄佑入局的,不是她喬明錦,而是顧慍和。
回府之后,宋祁安換下了小廝的衣服,又重新穿上了他那一件萬年不變的白色寬袖長袍。
換好衣服之后,他看時間已經接近飯點了,便想著去給喬明錦做些吃的。
剛準備出門去廚房,便聽到了一陣敲門聲:
“咚咚咚...”
“宋公子可在屋內?公主說有些事請您過去一趟。”
宋祁安輕聲應了一句:“嗯。”便打開門朝著喬明錦的屋子走了過去。
喬明錦這會兒正在屋內畫著什么,見宋祁安走了過來,連忙放下了手中羊毫,道:“你可算是來了,我都快愁死了。”
宋祁安望著她滿面愁苦的模樣,還以為發生了什么大事,他加快腳步走到她身旁,滿臉緊張地問道:“怎么了?”
喬明錦拉著他走到案前,指著桌上擺著的一副稍微有些“潦草”的畫卷問道:“你快來看看我畫的,是不是很丑?”
宋祁安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情啊,他還以為又發生什么大事了。
他站在案前,彎著腰仔細端詳這副畫,極其認真地看了一會兒之后才直起腰,望著喬明錦溫聲道:“不丑,只是少了些東西,喬喬若是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幫你改一改。”
“我知你畫藝精湛,但這幅圖是我為父皇準備的生辰賀禮,我想親手畫。原本我覺得我畫得還挺好看的,起碼一模一樣的......”
說完,她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錘了兩下有些酸痛的肩膀,有些絕望地繼續道:“直到今天去了永安候府上看了他那些墨寶,我才真正真正的認清了自己。”
宋祁安走到她身后,一邊輕輕為她捏著肩膀一邊道:“侯爺府上珍藏的那些墨寶大多都是高人所作,喬喬覺得那些畫不錯倒也正常。畢竟喬喬從前從未學過這些,不會畫也沒關系的。”
喬明錦嘆了一口氣,“話雖如此,可我畫得那般不堪,總是上不了臺面的。這樣的畫,若是我拿到父皇的生辰宴上,定然會貽笑大方的。”
宋祁安無奈的笑了笑,他問:“喬喬今年為何會想著親自作畫?”
往年她不都是托人從各地買一些稀世珍寶給明齊帝作為生辰賀禮嗎?今年怎么會忽然想著親自作畫了?
喬明錦道:“年年父皇生辰我都送的那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兒,仔細想來確實是沒什么誠意,所以今年我才想著送些不一樣的。”
如今的她,才開始后悔幼時沒能好好的學習琴棋書畫。
宋祁安道:“難得喬喬能有這份心,陛下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喬明錦聞言又站起身,走到案前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親筆畫。
才看了一眼,便打消了自己心中僅有的希望。
她忍不住長嘆一聲:“只是可惜...可惜空有其心而無其力。我畫成這副模樣,若是拿到鋪子里去賣,恐怕倒貼銀子都不會有人要的。”
宋祁安走到她身旁,忽然提起了案上羊毫,溫聲道:“莫要妄自菲薄,若是喬喬將自己的畫拿去賣,我一定第一個去買。”
“你就別安慰我了。”喬明錦又嘆了一聲。
宋祁安笑了笑,將手中羊毫遞給了喬明錦,又道:“筆墨上的功夫比舞刀弄槍簡單得多,喬喬既是能習得刀劍之法,那這些筆墨上的對于喬喬而言自然不在話下。”
喬明錦望著他遞過來的羊毫正有些糾結,猶豫之間卻聽到他溫聲道:“別擔心,我來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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