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也想賣肉的，不過隔著一條街有個農貿市場，郊外有個小漁村的村民總是將從海里打來的魚送過來賣，附近的殺豬匠也都會去哪里擺早市，那些農戶也會將家里的雞鴨送過去賣，街坊鄰居都習慣去那里買肉。我試過，肉賣不出去，別說回本，有時候還得虧錢。”陶靜霞一邊煎蛋一邊道。

“不過我聽人說了，那個農貿市場太過雜亂，政府已經想要拆了。我都打算好了，等那個農貿市場拆了，我就把上下兩層都用起來，海鮮水產可以問那些漁民收，雞鴨豬肉也可以跟農戶訂供貨合同。”

微笑不由笑了，“這樣很好，但那樣的話店里就不能住人了。”

說完，她不由一愣，問道：“媽媽，你難不成已經認定印叔叔了？”

這樣是不是太輕率了？

“怎么可能？”陶靜霞道：“還是得先處一處，若是我們不成。那我到時候也能另外買房住。”

發現她的想法還保持著理智，微笑輕舒一口氣。

雖然不做早餐生意了，但女兒過來，向來怕麻煩的陶靜霞還是動手給她做了小餛飩。

母女倆面對面坐著吃早飯，時不時說著話，氣氛靜謐而溫馨。

等到吃完，兩人一個洗碗一個擦煤氣灶，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樓梯口就傳來了敲門聲。

“應該是你印叔叔。”陶靜霞道：“不是熟人的話店員不會把人放上來。”

打開門一看，果然是印大軍。

印大軍不是空手來的，他手里這會正拎著一包麻花和一盒餅干。看到微笑，他二話不說就把東西塞了過來。

微笑都沒來得及反應，就抱了滿手的東西。

“……謝謝？”她遲疑道。

印大軍笑了笑，轉頭問陶靜霞道：“我去杭市進貨，你要一起嗎？”

“你一個人去吧，趕緊點，回來我們一起吃飯。”陶靜霞交代道。

等印大軍走了，她對著微笑解釋道：“本來是昨天就要進貨的，這會再不去店里的貨要接不上了。”

“印叔叔這是……友情幫助還是業務往來？”微笑問道。

“當然是友情幫助了。”陶靜霞道：“他平時雖然也開三輪摩托車給人送貨，但其實不是全天都有活干的。往往是后半夜和早上這段時間最忙，旁的時候就空下來了，要不回去補覺，要不就去碼頭上幫人搬貨，賺個辛苦錢。”

微笑一愣，忍不住小聲問道：“印叔叔真的不能再當工程師了？”按她的想法，雖然不介意媽媽找個吃軟飯的，但印叔叔要是能賺錢那就更好了。

她看印叔叔的智商好像還是正常的，至于失去的記憶……應該能夠找回來？

“……怕是不能了。”陶靜霞一怔，有些無奈道：“你印叔叔當初能醒過來就已經算得上是幸運了，他的腦部損傷太大了。”

頓了頓，“你沒發現你印叔叔話很少嗎？”

微笑歪了歪頭，“那不是他本來就話少嗎？”

“不是。”陶靜霞道：“我聽印大爺說那是因為神經受損的關系，雖然沒變成啞巴，但語言能力……你印叔叔如今說一長串話會很累。”

微笑皺眉，“那他……總不會是打算一輩子幫人送貨吧？”一個當過工程師的人，應該……不會這么容易知足？

“當然不會。”陶靜霞道：“你印叔叔說了，他如今雖然沒法干老本行，但家電修理還是沒問題的，他打算攢了錢開一家家電修理店。其實他現在也會接一些修理家電的活，不過生意不多，都是街坊鄰居找他，他收費也低。說是熟悉熟悉練練手，不好報高價。”

不是打算一輩子這么混下去就好，微笑松了口氣。

印大軍回到家，倒了一杯涼開水正喝著，印大爺穿著拖鞋踢踢踏踏地從房里出來，一邊搖著蒲扇一邊問道：“今天是在小陶那邊吃的？”

印大軍點了點頭，“別為了省電不開電風扇。”

“沒事，人老了就不怕熱了，這蒲扇也解熱。”印大爺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又忍不住問道：“我聽說小陶她閨女過來了，怎么樣？那孩子是個什么性子？”

印大軍想了想道：“是個好孩子。”

知道自家兒子是個有一說一的性子，印大爺頓時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小潔呢？”印大軍擦了把汗問道。

“在屋里看連環畫呢。”印大爺頓了頓道：“你放心，我給開了電扇的。”

印大軍點了點頭，開口道：“靜霞的意思，過兩天一起吃頓飯。”

印大爺一愣，半晌明白過來兒子的意思，頓時喜道：“小陶這是打算跟你……”

雖然前面那個兒媳婦讓人一言難盡，但他也知道家里沒個女人不成。之前兒子對再婚沒有心思，如今好不容易有想法了，他自是想要快點把事給定下來。

其實前面那個兒媳婦印大爺以前還挺喜歡的，看著溫溫柔柔的，對比老婆子還在時的說一不二，他是真覺得兒子有這樣一個媳婦是天大的福氣。哪想到……有些人真的是可以共富貴不能共患難。

小陶就不一樣了，一看就是跟老婆子一樣的直腸子，偏又比老婆子要軟和一點，這個兒媳婦娶回來肯定沒差。

“不是，就是處處看。”印大軍道：“她疼閨女，很在意閨女的意見。”

雖然他這樣說，但印大爺還是笑呵呵道：“明白明白，到時我一定好好對人家小囡囡，就是小潔……”

印大軍動作一頓，“別勉強孩子。”

知道兒子覺得虧欠孫女，印大爺道：“咱還是得做一下工作的，小潔這孩子有些孤僻，學校班主任都說她不愛跟同學一起玩。甭管為了什么，她這性子都得改一改。”

他也心疼孫女，但卻不能為了孫女讓他兒子打一輩子光棍不是？

印大軍沉吟片刻后道：“那爸你跟小潔說一下。”

印大爺點頭，“成，我來說。”他知道兒子如今沒法長篇大論，因此很自然就接過了這個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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