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拿著藥瓶要給她上藥的時候,薛月收回了手。
浦安修拿著藥瓶的手頓住,不言不語就這么定定的看著她。
薛月:“過幾日就好了。”
浦安修沉聲道:“上藥。”
這樣言簡意賅又滿面嚴肅的浦安修,讓薛月有些不習慣。
她搖頭,覺得沒必要,反正她也不知道疼,以前像這樣的小傷她從沒管過,反正不會影響行動,又何必浪費藥呢。
浦安修還是不說話,只是臉色更加的冷。
薛月低下腦袋,倆人默默地僵持著,誰都不愿退一步。
“浦公子,小耗子不用,給我用點唄,老牛的手都快爛了,胸口也豁了個大口子,不是老牛怕死,總不好讓你們費勁巴拉的把我拽回來,到最后卻白費功夫。”
牛大柱以為,薛月這么推辭肯定是因為傷得不重,李善剛剛跟他說的話,肯定也是為了貶他而夸大其詞了。
他這個大老爺們被怪石野草刮的都咒罵了幾句,薛月卻一聲不響,即便她真是個小怪物,那做人最起碼的本能應該有的吧!
浦安修瞥了薛月一眼,然后把藥瓶扔了過去。
牛大柱下意識的伸手接藥瓶,扯到手心的傷口,又是一陣齜牙咧嘴、倒抽涼氣。
趕緊把藥瓶放在地上,牛大柱叫李善,“你水袋里還有水嗎?給我點兒洗手。”
李善認命的把水袋打開,倒了一點給他洗手。
牛大柱隨意搓了搓,沖去了上面的泥土,然后讓李善對著胸口的山又倒了點水,洗干凈后,劉大柱已經疼的面色扭曲、滿身冷汗,牙根都咬出了血。
李善收了水袋,又聽牛大柱哆嗦道:“一事不勞二主,李兄順便給我倒點傷藥唄!”
至于為什么哆嗦,那純粹是因為疼的。
李善翻了個白眼,還是任勞任怨的拿過藥瓶,小心翼翼的倒出里面褐色的粉末。
剛倒出一點,牛大柱連聲道:“可以了,可以了,多謝李兄。”
這個時候,隨便的一點傷藥都是萬分珍貴,牛大柱可不是那種隨意浪費的人。
褐色的藥粉隨意的灑在手上,牛大柱兩手對搓,粗魯的若不是看他額角的青筋都蹦起來了,還真以為這不是他自己的手。
雖然被藥粉刺激的齜牙咧嘴,牛大柱卻還是努力的讓每一條傷口都沾染上藥粉。
等給胸口的傷上過藥,李善把藥瓶塞好還給浦安修。
浦安修接過,對著那個還在倔強低垂著腦袋的人道:“該你了。”
薛月始終是同樣的回答:“不用。”
劉大柱見兩人情況有些不對,又聽到薛月不愿意上藥,自以為是而且倔強的態度惹惱了浦安修。
盡管自己也是疼的齜牙咧嘴,卻還是道:
“小耗子,雖然你覺得傷得不重,可是現在天氣炎熱,傷口最是容易發炎腐爛,一點點傷口都有可能變成不治之癥,若是因為節省這一點藥物,造成更嚴重的后果,豈不是得不償失?”
李善也附和道:“就是小耗子,不管怎么說還是先上點藥才好,完美的箭術,手上有傷,可發揮不出。”
見大家都在勸說,薛月終于伸出了手。
看到那血肉模糊,比自己傷的還要嚴重,指尖甚至露出一點白骨的瘦弱爪子,牛大柱倒吸口涼氣。
尤其是手心那道,皮肉翻卷,只剩一點掛在手心,血管筋脈清晰可見。
“我說兄弟,你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李善說的不錯,你才是真男人。”
李善嗤道:“我就說你連小耗子一半都不如,你看看人家,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哪像你。”
說著話,人已經走了過來,看到薛月手心的傷,他吃驚不已。
手心那道,他先前看的時候,明明沒有的。
“小耗子,這是怎么弄的?”
不等薛月回答,他猛地想起來,牛大柱下落,她用盡全身力氣拽的那一下,盡管離得有些遠,他還是清楚的看見她臉上那痛苦的表情。
李善悶聲道:“這是救老牛傷的吧!”
他想象不出,她是懷著什么樣的心情,能在自己傷的這樣重,甚至連手都要廢掉的時候,卻用那瘦弱的身軀,毅然抓住牛大柱那樣的龐然大物。
牛大柱嘴唇囁嚅,心中有千言萬語的感謝,卻被堵的一個字都發不出。
他的眼眶濕潤了,最終啞著嗓子道:“謝謝,我老牛的命以后就是你們兩的了。”
李善抿了抿嘴,神情低落,眼底是忍不住的心疼。
“都傷成這樣了,浦公子給你上藥,你還推辭,你不知道你的手是很重要的嗎,若有了損傷,那你這些年練的箭術都白費了。”
薛月不是很明白,明明傷的是自己,為什么他們比自己還要緊張?
浦安修剛剛給她清洗的時候便知道傷的很重,經過了一會兒的風干,那些傷口看起來更加的猙獰。
浦安修沉著臉把藥粉細細的灑在傷口上,剛剛牛大柱被藥粉刺激的都是青筋暴起,他們在薛月的臉上卻看不見一點疼痛的表情。
牛大柱小心翼翼道:“小耗子,疼就喊出來,或者你可以咬著老牛的胳膊。”
說這話,牛大柱已經把傷痕累累,滿是細小劃痕的胳膊送到了她的嘴邊。
薛月搖頭,神色不變。
李善擔憂道:“小耗子,你不用怕丟人,你看老牛,明明那么大塊頭,傷的也沒多重,可叫起來卻一點也不嫌丟人。”
薛月輕聲道:“不疼。”
牛大柱不信道:“怎么會不疼,都看見骨頭了。”
李善也心疼道:“就是,你還這么小,就是疼的哭幾聲,也是應當的。”
浦安修替她手心上好了藥,從衣角下撕下來一塊兒略干凈的布料,仔細的包起來,最后系了個死結,保證布條不會再無緣無故的松散掉下來。
看見兩人確實是真心實意的關心小耗子,出于種種考慮,浦安修說出了薛岳最大的秘密。
“她不知道疼。”
牛大柱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反駁道:“又不是木頭人,怎么會不知道疼?浦公子你別以為小耗子老實就欺負她。”
李善卻不由多想了點,懷疑的看向浦安修:“別不是你跟他說了什么,才讓她有苦不敢說吧!”
這回牛大柱的腦子倒是反應的快了些。
“你的意思是浦公子要挾小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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