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三又是一聲怒吼。

作勢要去抓剛才被丟掉的扁擔，看樣子是打算再揍王桂蓮。

他扁擔還沒有抓在手里，秦老爺子蹭一下站起來，兩步沖到他面前。

掄圓了胳膊，就是啪啪兩巴掌扇過去。

打得那叫一個結結實實，秦老三都給打蒙了。

臉上是火辣辣的痛。

“老不死的，你打我做什么？”

“死了，三嫂死了。”

這時，秦老五驚慌的大叫一聲，放開王桂蓮，飛快的往后面跑，臉上盡是驚恐。

圍觀的人立馬炸開了鍋。

“打死人了！”

一聲驚叫在老秦家門口的上空響起，四周離得稍微遠點的人一個個都聽到了。

紛紛朝著這邊跑。

“快去找大隊長和村干部。”

全村上下熱鬧了起來，許多火把電筒閃動。

已經躺在炕上休息的沈正紅聽著外門急促的敲門聲，翻身下炕，踩著拖鞋往外走。

“誰啊，這是？”

“大晚上的不在家休息？”

“大隊長，出大事了，你快開口，秦老三把他媳婦打死了。”

剛才還有些迷迷瞪瞪的沈正紅一聽外面這話，渾身一激靈，瞌睡立馬就醒了。

飛快的沖到門口，拉開門。

“你說什么？”

同時屋里的胡月紅也走了出來。

“秦老三，秦老三把王桂蓮打死了，現在村里不少人都圍在那邊呢。”

“快走。”

沈正紅面色大變，飛快的往外跑，拖鞋跑丟了，都懶得去找，光著腳丫子就朝老院子奔。

同一時間，秦羨家也聽到了消息，一群人也是浩浩蕩蕩的朝老院子趕。

此時老院子已經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全村上下除開那些腿腳不方便，或者是幾歲的小娃子沒有到場之外，幾乎都來了。

出了人命，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大事。

丈夫怕妻子打死，山坳村往上數百八十年里怕是都沒有過一次。

院子里，秦老三已經傻了，跌坐在地上，秦老爺子鐵青著臉，還一腳一腳的踹著，口中罵罵咧咧。

老四老五兩家人，瑟縮的躲在自家門口。

秦金寶還有弟弟秦金福，木訥的看著爬在那里已經死去的老娘。

“前頭的快讓開，大隊長和村干部來了。”

人群一陣騷動，沈正紅黑沉著臉，光著腳丫子走進院子，第一時間看到的就是爬在地上的王桂蓮。

“秦老三，你瘋了？”

“這是你媳婦，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昂？”

震怒，心寒。

他實在想不明白，秦老三怎么能對這同床共枕的妻子下這樣的狠手？

“大隊長，報警吧。”

跟著過來的村干部，在從村醫老黃那里得到確切判斷之后，站了起來。

臉色是別提多難看了。

山坳村發生這種惡性事件，他們這些村干部都跑不了被問責。

批評算是輕的，搞不好這位子都有可能保不住。

兢兢業業這么多年，為村子勞心勞力，結果平白無故的攤上這么一檔子事，心里能爽快，那才有鬼了。

沈正紅轉過頭，第一時間就看向村醫老黃。

見對方惋惜的搖了搖頭，沈正紅原本都快要迸射出來的怒火，竟然熄滅了下去。

冷冷的瞥了秦老三一眼。

“老劉，你去打電話報警。”

“大隊長...”

秦老爺子連忙開口，只不過他后面的話還沒有說出來，就被沈正紅一個冷厲的眼神給嚇了回去。

只得重重的嘆息一聲，看了一眼已經嚇傻的秦老三。

他知道自己這個兒子這輩子是完了。

攤上了人命官司，就算不抵命，只怕也要一輩子待在大牢里。

一瞬間，老爺子好像蒼老了許多。

悔恨啊，自己剛才為什么就不攔著點？如果攔著，那么事情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爹，這怎么回事？我聽人說老三把桂蓮打死了？”

秦國芳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他們一家四口和秦羨一家四口從外面擠進院子。

首先看到的就是爬在地上的王桂蓮。

只是掃了一眼，秦羨就知道秦老三這是真的攤上大事了。

“孽障啊，我到底造了什么孽，生出了這么個畜生不如的孽障？”

老爺子哭嚎起來。

見他這般，秦國芳和秦國勇心頭都是咯噔一下。

“老劉，別愣著了，快去打電話報警。”

“外面的來幾個年輕小伙子，把秦老三捆起來，送去村委。”

沈正紅一聲一聲的招呼著。

“爹，救我，救救我啊，我不是故意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在被人抓住要捆綁的時候，秦老三這才從傻愣愣的反應過來，掙扎著大聲嘶吼，祈求這老爺子能幫忙。

然而，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老爺子又能幫他做什么？

“趕緊捆起來，別讓他給跑了。”

沈正紅也上前幫忙。

幾個年輕力壯的人上手，秦老三再怎么掙扎也是徒勞，不一會就被五花大綁起來。

口里還叫喚著，讓老爺子救他。

見老爺子不為所動，又求大姐和姐夫宋云華。

“你們都不救我，都不救我。”

“我記住你們了，你們都給我等著，我會要你們不得好死。”

求不管用，秦老三就蹦跳掙扎著開始罵。

“趕緊弄去村委關起來，你們幾個跟老劉一起在那邊守著，可不能讓他給跑了。”

秦老三被帶走了。

“老秦叔，你去找塊布過來，把她蓋上，周圍的一切都不要動，公安過來還得調查取證。”

交代好一切，他又講四周圍看熱鬧的人都給驅散。

獨自一個人去了村委。

今個夜里是不要想睡覺了，必須得把秦老三給看管好，要是跑了，他們都會有大麻煩。

秦羨一家和宋云華一家并沒有離開，都還在老院子待著。

“爹，怎么會搞成這樣？”

“老三他打人的時候，你們怎么就不攔著點？”

一條人命啊，白天還看著活得好好的人，這才過去多久？

就這么沒了。

秦國芳的心里很復雜。

老爺子沒有言語，過了好一會，才無力的揮了揮手。

“你們都去休息吧。”

說著，他起身朝自己個的屋子里走。

背影變得佝僂了許多。

“走吧，咱們在這也做不了什么。”

幾人沉默著離開老院子，一路上都沒有人說話。№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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