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怒氣沖沖地走了,太后不由心中感嘆,兒大不由娘!
他就這般罰了皇后與國舅,將林家架在火上烤,可曾想過她這做母親的感受?不過想到今兒明珠那丫頭也太不像話了,同一個鄉下丫頭斗什么氣?
太后兄長早幾年便去了,如今林家當家的乃她侄兒,也就是皇后嫡兄。自老國公故去,太后對娘家的牽掛便也少了些。
想娘家好不假,卻也不愿他們將手伸得太長。
皇后嘛,倒還說得過去,好歹嫁到了這宮里來,是后宮之主。可這侄兒,卻也跟著的,將這皇宮當自個兒家了。還有沒有君臣之別?可還曾將她這個姑母放在眼里?
侄兒自然是比不過親兒的。便是偏袒娘家,那也得是他們母子站在高處,俯身扒拉娘家一把。若是娘家的這對侄兒侄女欲要登堂入室,做他們母子的主,那是萬萬容不得的!
是以,太后也沒多說什么,“哀家也乏了,都回去吧!”
賢妃便帶著二公主心滿意足地走了。皇后看著她們母女的背影,眼里說不出的陰沉。
殿內眾人早已起身,丫鬟小廝們捧了手爐候著。大皇子也準備回府了。
上頭淑妃卻喚他一聲,將他喊住。
“煦兒,你身子近來如何?可調養好了?”
“姨母放心,煦兒已無大礙。太醫說,只需再用心調養半年,便與常人無異了。”
姜世子見了,也走過來,囑咐淑妃道:“你與三皇子在宮內也要小心。如今這情形,皇后許會與你們母子為難。”
“大哥,我省得。”淑妃柔柔出聲。
挨著他母妃的三皇子嘟了嘴,脆生生說:“大哥好久沒進宮看泰兒了,泰兒一個人好無聊。”
“你大哥是大人了,有好多事要忙。母妃陪你不好嗎?”
“大哥不來,泰兒也見不到父皇......”聲音里的委屈,兜都兜不住。
程寧煦歉疚不已,“泰兒乖,大哥明兒就進宮來看你,吃過飯再走。”
程寧泰這才昂了頭,滿眼希冀。姜昊英心疼摸了摸他的頭。普通人家尚且如此,更何況天家?
當今圣上已算子嗣少的了,只三位皇子和三位公主。其繼位三年了,后宮依然只原來太子府的那五人。等過了年,只怕就會有人奏議選妃了。
淑妃又問了大皇子幾句關心話,才讓他們舅侄二人回去。下人們已牽了馬車過來,在殿外候著了。
蘇母拉了陳秀蘭母女兩個,“外頭天寒地凍的,我送你們到宮外。”
待都入了內,馬車便動了。
蘇世秀欲要問鐘靈,方才是怎么回事。卻又礙于兩位長輩在,不得方便。只好忍捺了一路,臨分別時候,才得了機會。
“外面冷,我代母親送伯母她們過去吧。”
周氏意味深長瞥他一眼,點點頭。
出了馬車,一股冷風吹來,鐘靈打了個哆嗦。訊速找到自家的馬車,爬了上去。
安頓好后,不等蘇世秀問,便又探出頭來。伸手勾他上前,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道,“遙控放屁機,整蠱專用。亞馬遜上銷量過百萬呢!”
便喊了前面申叔趕車,回家去了,留蘇世秀在風中凌亂。
什么放屁不放屁的,與他何干?他只記得方才,耳邊酥酥麻麻的,奇癢難耐!
這邊陳秀蘭母女到了莊子,直接就到了今兒早些時候擺飯的廳內。
他們那邊的習俗,除夕夜是要守歲的。
里頭早不知什么時候,一群人已經玩上了葉子牌。邊上擺著的有,油炸餃花子、南瓜籽、各色花糕點心,火盆上吊的有熱湯,爐子上燒的有熱茶。
屋內幾人上了年紀的,抽著大桿子煙。因閉著門,里頭煙霧繚繞,那邊幾張桌子遠遠瞅著,倒像是她們踏錯了另一方領地。
看樣子,已是做好了徹夜與瞌睡拉鋸的準備。
嘎婆正站在一旁,看他們幾個爺們兒玩葉子牌。聽得門口動靜,便轉過頭來。見是他們母女,立馬將手里的炒瓜子順勢擱進兜里,問:“餓不餓?早先剩的還有菜,給你們熱了?溫的湯也有,再給你倆泡個餅子?”
鐘靈忙擺頭,“不用忙了,嘎婆,俺們不餓。您去看牌吧,我跟娘去看看鼎鼎。”
小孩子是熬不住的。這邊吵鬧,姨母便帶了鼎鼎在東廂客房內。鐘靈甚至懷疑,這守歲,是不是大人們為了徹夜玩牌,立的由頭。
大點的娃子也還沒睡,正興奮著。非得屋里屋外地來回跑,長輩們喊也喊不住。一進一出間,大門開開合合,回回一股冷風灌進來!喊上兩三回還不聽,便要將那幾個娃子捉過來,屁股上拍兩下再放。
“六姑姑,你也來剝瓜子嗎?”五歲的大侄女軟綿綿問她。
鐘靈怪道,剝瓜子作甚?扭頭一看,乃是她五哥喊了幾個小的,在進行剝瓜子比賽呢!
四個小蘿卜頭,一人眼前一堆瓜子仁兒,一粒也舍不得吃。就見她小表弟推了自己跟前一堆到鐘文弘跟前,
“表叔,我又剝好了一堆。還是我最快吧!”
然后就見五哥那個不要臉的,摸了摸小杰子的頭,笑瞇瞇收下了那堆瓜子仁。一把一把地往嘴里送。
見鐘靈看他們,他還拈了一小撮問她,你要不要?
鐘靈瞪他一眼,個黑心的!
便與陳秀蘭去往東廂。推門進去,里頭床上整整齊齊躺了五只,睡得正香。旁邊三個婦人就著火盆,磕著瓜子,低聲說著話。三姐靠在一邊,聽她們閑白。
見她們母女過來,陳秀梅站起身來,“大姐,來,你坐我這兒。我得去正屋那邊瞧瞧,康康怕是玩野了都。”
說著揉了揉脖子,支著腰出去了。
陳秀蘭坐下,與舅母、三嫂接著說話。鐘靈看過鼎鼎,便借口太累,先回去了。三姐鐘文靜挽了她的手,“我也困得上下眼皮打架了,和你一起走吧。”
姐妹兩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地里,一個太困,一個心情低落,誰都沒說話。
鐘靈想家了。
遍插茱萸少一人!如今想到這句,心窩子酸疼。
等回了自己屋,一頭扎進了空間里,便抱了一家人的照片,蹲在沙發前大哭。
每逢佳節倍思親。原來以為異國相思已是最苦,如今異界相隔,此生不得再見,才更叫人心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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