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大笑,據當時的宮女說,母親面無表情,沒有說話,也沒有什么悲痛的表情,只是和平常的時候一樣。
之后,有人造謠,說母親與宮外人有私情。
那時候得到了很多新美人的父親大怒,將母親趕出了宮,也將他趕出了宮。
隨后又派使者照顧他們母子。說是照顧,不如說是羞辱。
羅孚記得,那些使者,和那些從宮里來的宮女宦官們,與其說是來侍奉,更像是嚴加看管,像是懲罰。他記得,那些人每日都會對母親進行謾罵,最長的時候有三個時辰。母親必須一字不差的聽他們的謾罵,最后還要磕頭謝恩。
他也要承受這些,只是時辰稍微少一些。
他不懂為何要承受這些,他還曾經恨過母親。
失去母親之后,長大之后,他才慢慢明白了母親的痛苦。
痛苦之中還是有些恨意的。
恨上天,恨父親,恨母親,也恨自己。
兄長又因為他長著和母親一樣的臉,而耿耿于懷。
因為那張俊美的臉,他收獲過很多嘉獎與青眼,也得到了很多威脅。
他很想變成另外一個人,沒有這張臉的人。
女皇陛下只覺得他是在胡說八道,“誰會不喜歡長得好看的自己呢?你又在胡說了。你以前的長相,猶如俊美的天神,任是誰看了一眼,都會難以忘懷,現在的你平平無奇,泯然眾人,你自己不覺得可惜?這張臉啊,對男人是很重要的,你在我們女兒國是沒有女人愿意要的。心思沉重,又不好好保養自己的臉,誰會多看你一眼?”
“所以我萬萬不能留在女兒國,留在女兒國,只怕要受到白眼,直到我死。”
“你還是留在女兒國吧,也只有我女兒國能夠管束的了你這樣上躥下跳的人。我知道,你還想要出去攪弄風云,搬弄是非,不知道是哪里那么倒霉,要被你給看上了。是林氏國嗎?那里可不好對付呢。”
“臣要對付的也就是犬戎國罷了,那里到處是啃食人肉的妖怪,也不管人倫綱常這一套,是最應該消失的。”
“你要滅了犬戎國?就憑你嗎?”
“不是滅掉犬戎國,而是要讓他們沒有還手之力,真正成為安全的地方。”
“人家跟你井水不犯河水,你又去招惹人家。”
“犬戎國的妖怪們喜歡吃人肉,陛下又沒有想過,他們國內的人吃沒了,會吃什么呢?會吃素嗎?或者他們想要換換口味了呢?那可就不是要出來威脅別的地方的人了?防患于未然,不能等到他們真正去做了,我們再去制止。”
“好好好,就算你說的是真的,就算你真的從一個小人變成了一個君子,那么之后呢?你又要去哪里攪動風云了”
羅孚緩緩道:“臣不會到哪里去了,臣要找一個地方,安安靜靜的等待死去。”
“你會愿意甘心去是?”女皇陛下完全不相信羅孚的話,這么個喜歡鉆營的人,這么一個苦心經營自己的人,忍了二十多年,戴上的面具,都已經長到了皮肉里的人,會輕易放棄自己經營的?會輕易放棄自己想要的?
“你難道不想要晉國的皇位嗎?你難道不想要當皇帝嗎?你說了那么多,看來你對治國也是很有一套心得,想必是時常在心里想著自己當皇帝會如何如何吧。你也是你父親的兒子,那現在晉國的皇帝,也就是你的兄長,也不是皇后的嫡子,他的母親和你的母親一樣,都是后宮中的普通的妃子,可他卻可以成為晉國的皇帝,可以隨意決定你的生死,你就那么服氣嗎?你的命就比他的命賤嗎?”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我并不想當什么皇帝,當皇帝哪有在民間當一個垂釣的漁翁自由自在?”
“想要當一個垂釣的自由自在的漁翁?誰告訴你垂釣的漁翁是自由自在的?他可能會有萬般苦楚呢,沒有錢,怎么過呢?你有錢的時候,當個垂釣的漁翁叫做享受,沒錢的時候,當個垂釣的漁翁那就是忍受。你甘愿嗎,你甘心嗎?”
“陛下的話的意思是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也不是不可以,晉國人是很討厭,可總有幾個不那么討厭的人,你就是那其中不是很討人厭的人,你經營自己那么多年,也算是有點人脈,也有不少人認識你,你還讓不少皇子對你傾慕有加,你真的沒有打算過,考慮過嗎?”
羅孚眼睛一亮,笑道:“不瞞陛下說,有時候真的想過。”
“是啊,為了你的妹妹,你也要為去爭取爭取,你當了皇帝,她就是公主,不用東躲西藏,不用擔心自己的性命隨時會失去,會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你的母親已經凄慘的離開了這個人世,你不能讓你的妹妹重蹈你母親的覆轍啊。就像是你說的,只有在女兒國,女子才會有這樣的好日子,在外面,金枝玉葉也要受盡萬般委屈,你要為你的妹妹想想,為你的以后想想——殺了你的兄長,你來當晉國的皇帝。”
羅孚苦笑道:“以前我曾經不自量力的想過,可后來終究是放棄了,太難了。他是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皇帝,比我早來到這世上十幾年,他是那么的有威望,我有什么呢,我算什么呢?”
“只要有狠心,沒有辦不成的事。”女皇陛下笑著說:“對于你來說,狠心是家常便飯。你再對你的兄長狠狠心就可以了,殺了他,自己做皇帝,擁兵百萬,即便是慶國,也要對你敬服,會更加對你刮目相看,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看待一個好玩的玩意一般看待你。慶國的太子殿下與二皇子殿下對你很是喜歡,可這里面并沒有什么尊重吧,他們只是覺得你長得不錯,說話也好,能說道他們的心坎里,在他們心中,你更像是一個能夠討他們歡心的人,像是弄臣吧。當皇帝不必當弄臣強嗎?”
“當然強,可是皇帝沒有那么好當,,也許我當不了皇帝,就死了。”羅孚苦澀的一笑,沒有任何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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