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室趙姨娘生下三房庶子沈云良和五姑娘沈琬玉,青蓮是沈琬玉身邊的丫鬟。
“五姑娘最喜歡湊熱鬧,這會兒肯定在留園吃茶,青蓮不在那邊伺候著跑這兒干嘛?”云珠怕被發現,特意壓低了聲音,不過眼里卻閃著好奇興奮的光。
玉竹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道:“還說五姑娘喜歡湊熱鬧,我看你才是最喜歡湊熱鬧的。”轉頭看向沈琬昭征求意見,“姑娘您最不喜見到西院的人,要不咱們還是避開吧。”
沈琬昭正要回應,卻聽見那邊傳來另外一道極其不耐煩的男子聲音,“我不認識什么你家姑娘,滾。”
青蓮嚇得抹淚,“不知奴婢哪里惹公子不高興了,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我們姑娘也是擔心您玩得不盡興,怕我們沈家招待不周”。
男子顯然更不耐煩了,“再多廢一句話,拔了你舌頭。”
青蓮見他臉色陰沉,嚇人得很,立馬連哭都不敢哭了,踩著繡鞋飛快地跑開。
沈琬玉素來喜歡做這種自作聰明顯好裝賢的事,早就見怪不怪。
不過對方這么不領情的,倒也少見。
沈琬昭正要轉身離開,全當沒看到剛才那一幕,不然被沈琬玉知曉自己看到她出丑,又要找不痛快。
以前的沈琬昭是害怕,現在她是覺得麻煩。
“看夠了嗎?”一聲嗤笑傳來,面前已經多了個人影。
對方不過十五六歲的少年,一身靛藍色雷紋束袖錦服,質地極好,腰間寬帶上掛著一枚成色極好的水玉,襯得少年劍眉星目,英朗俊氣。
不過他臉色暴躁難看,生生把那份美感打得七零八碎。
不過更毒的是嘴巴,“你們沈家的女人個個都真有意思,就這么急不可耐地貼上來?趕走一個,又來一個。”
沈琬昭想了半天,也沒在那些零碎的記憶里找出有關此人的信息,他不是沈家的人,也不是韓家的。
不過韓文進現在就在沈家做客,此人就算不是韓家的也必定和韓文進相識。
沈家和韓家雖是姻親,但韓家勢力在整個揚州府都排得上名號,遠非一個糧商沈家可比。
所以韓文進結交的人,身份必然也不低。
沈琬昭一點也不想招惹這些翻翻手指就能輕易攪得她不安寧的金貴少爺們,耐著性子欠身行禮道:“公子誤會了,我們偶然經過此處,并非有意打擾。”
沒想對面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冷笑道:“本少爺最恨裝腔作勢的人。”
少年力氣很大,胳膊傳來一陣痛感,沈琬昭再好脾氣也微微有些怒意,“放開我。”
玉竹見此大驚,上前一步伸手推人,“放開我們姑娘。”。
“滾。”少年沉聲,毫不手軟地將玉竹狠甩開,摔倒在地。
玉竹摔得不輕,沈琬昭真的怒了,“這里是沈家,公子在這里打傷我的人是不是太無禮了?”
“呵,沈家。”少年慢慢傾身靠近,嘲諷道:“放心,我眼睛沒瞎。”
過分靠近的距離讓她感到極度不適,沈琬昭努力往后仰身,但對方一點一點壓迫逼近,不讓她有機會掙脫,沈琬昭急了。
這人力氣很大,一看就是練過武藝身手不錯,這邊雖然偏僻,但來往的人也有,若被別的房里的丫鬟婆子看到了,她的名聲怕也就沒了。
而礙于韓家,沈老爺子也斷不可能為她做主。
聽到背后傳來一陣腳步聲,沈琬昭才松了口氣。
“阿昊,你怎么在這兒?”為首的男子十七八歲左右,一身竹青色直襟長袍襯得氣質不凡,神色要溫和沉穩許多。
說話間上前擋住身后跟著的沈家一眾人視線,把宋昊抓著沈琬昭的手分開。
宋昊看了他一眼,最后還是松了手。
沈琬昭連忙后退幾步,和他隔開距離,這才慢慢垂下有些發麻的右手。
深吸三口氣,壓下胸口里的怒氣,上前欠身行禮道:“見過韓表哥。”
她看得出來,韓文進在替他們解圍,或者說在替對面那個人解圍。
韓文進見她臉色不好看,便道:“阿昊他自小就是這個脾氣,表妹莫見怪。”
以前的沈琬昭和韓家人不熟,自然和韓文進也沒什么交集。
不過沈老夫人時常對幾個孫女耳提面命要同韓家打好交道,尤其是韓文進這位韓家嫡長子,處事沉穩有度,早就是內定的下任家主。
雖沒把話挑明,但依沈老爺子的意思,韓家這門姻親要親上加親才好。
沈琬昭低垂著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自然就沒注意到沈琬玉眼里一閃而過的恨意。
“三姐不是病了嗎,怎么也在這兒,還和宋公子碰上了?這外邊天冷風寒的,三姐可要注意些身子才好。今早請安的時候祖母還在念叨,三姐久病不愈,祖母雖然心疼孫女免了晨昏定省,可總見不著人便也不知道三姐的病到底如何了,她老人家很擔心吶。”
“睜眼說什么瞎話呢,我隔三差五就來看三姐給祖母報信,祖母怎么不知道三姐這邊的病情,難道你還說我欺瞞祖母不成?”四姑娘沈琬瑤素來和沈琬玉不對付,立馬嗆了回去。“我看是某些人,又在動什么歪心眼兒了吧。”
沈琬玉氣得不輕,“沈琬瑤,你少胡攪蠻纏。”
沈琬瑤丟個白眼給她,轉頭挽起沈琬昭,“三姐,祖母還說叫你身子好些就去看看她呢。”
沈琬昭不太喜歡沈琬瑤這種親呢,悄然地后退半步,身子側開間隔。
正要說話,便見云珠領著一個管事的婆子走過來。
是松壽堂沈老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周媽媽。
“周媽媽怎么過來了,可是祖母有什么不舒服?”一直在旁邊沒說話的沈琬宜突然出身,看她神情關心擔憂不似作假。
周媽媽看得心頭熨帖,溫和笑道:“二姑娘有心了,老太太無礙,只是叫老奴來請三姑娘過去一趟。”
沈琬昭走在松壽堂的青磚路上,本能地感到懼怕,是原來沈琬昭的記憶。
‘她’是怎么死的?
原本記憶里有些模糊的地方,在看到沈老爺子臉的那一刻都徹底清楚了。
沈老爺子眼窩深深下陷,顴骨略微突出,唯有那雙眼睛里的自私而冷漠,就像半個月前他對‘沈琬昭’說的那些話,毫不留情地把她推入絕望之境,心如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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