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院有特地供來探望學生的家眷休息的地方,是一排單獨的屋子,但不在書院里面。
沒多久,沈琬昭還沒等到人,便聽到一陣吵鬧聲。
一群人,就圍在書院墻角里面。
沈家,沈家敢說什么?
幾個仆人也看到了,驚呼道。
沈琬昭果斷起身,往那邊走過去。
還沒走近見到一群人,站在最中間的是一個穿著青色長袍的男子,正沉著臉訓斥道:“鬧事、惡斗,你們還把書院的規矩放在眼里嗎?”
“那是他先羞辱我們!”沈云朗氣急,指著旁邊的一個學生,“張教諭,您不能光聽他一面之詞,他想把罪名都推到我們頭上,做夢!”w5x.RG
沈琬昭腳步一頓,沒有繼續往前走。
那名被叫做教諭的青衫男子臉色一板,“拒不認錯,還要污蔑陷害同窗,今日就將你們逐出書院。”
此話一出,所有人臉色大變。
只有衛世東笑得很得意,挑釁地看了沈家幾個人一眼。
“還有沈云立,你雖然沒有動手,但也袖手旁觀,甚至瞞事不報,罰抄百篇文章,以示懲戒。”
沈云立臉色霎時就白了,低著頭一句話都不敢說。
一旁的衛世東見狀,笑得更得意了。
“憑什么,明明是衛世東的錯,張教諭如此處罰,我不服。”沈云朗氣得最很。
沈云煜年紀最小,雖然也氣得臉色通紅,袖口里攥著拳頭,但比不上沈云朗人高馬大,還要仰著頭看人,頓時失了幾分氣勢。
“不服?你有什么資格不服,你已經不是文道書院的學生了,找誰不服去?”
“此事,就此作罷,你們不服也得服。”張教諭冷笑道,“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也敢在我面前說不服,笑話。”
“我和三哥沒錯,是衛世東先打人的。”沈云煜在一旁不服道。
“我說你錯,你就是錯了。”張教諭不屑地看了沈家幾個人一眼,“在書院惹事,一個商戶嫡子的身份可保不住你們。”
一旁的沈云立聽言,身子微僵,頭垂得更低了。
他連嫡子都不是。
沈云朗看了一圈,視線最后停在沈云祖身上。
“二哥,你還看著做什么,他說那些話的時候你可是都聽到了,說得有多難聽,而且還是罵的二姐,你就這么看著?”
“你去把錢教諭叫過來,他是你的老師,也最為公正。”
沈云祖臉色微白,有些不自在地扭過頭,用極低的聲音道:“錢教諭只是給我授過課,我資質普通,他怕是認都不認得我,我哪兒來的面子能把他請過來。”
沈云朗臉色一變,“那你就看著我和小五被他們欺辱?”
沈云祖嘀咕道:“我都告誡過你們,不能沖動行事,你們偏壓不住脾氣。”
“哈哈哈。”衛世東聽到這話,大笑不已,看向張教諭道:“您也聽到了,使他們沖動行事,出手傷人在先,還敢在您面前喊冤。”
“仁義禮智信,一個都不占,沈家一個商戶,也敢自稱讀書人家,簡直就是笑話。”
“您把他們逐出書院,簡直就是肅風氣、清正道,為書院的名聲著想,免得叫幾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我看,誰敢說您什么?”
他話一出,原本還有幾個旁觀的學生,統統低下頭,一句也不敢插嘴。
衛世東笑得越發自信,不屑地看了一眼沈云朗幾人,像在看什么笑話一樣。
沈云朗臉色難看得如同烏云密布,能擰出水來。
“姑娘,這可怎么辦,三公子和五公子要是真被逐出書院,那他們的名聲可就毀了!”
以文道書院的名聲,要是當真被逐出去了,日后恐怕都要遭人指指點點。
甚至更嚴重的,就算日后兩人考功名、入仕途,也是個天大的污名。
讀書人的名聲,比什么都重要。
沈琬昭回頭望了一眼后方,一個人影都沒有。
顯然這個張教諭是故意在此發難,趁著手快,把沈云煜他們逐出書院。
待后面再有人置喙時,事已成定局,再想翻供,就是跟書院的規矩做對了。
“你們怎么到這兒來了?”身后突然響起一道聲音。
沈琬昭轉頭就看到方才領她到一旁等候的那個門房。
剛才把她領到地方后,留下一句讓她自己等著,便匆匆離開,沒想到這么快就回來了。
“不是跟你們說了不能進,何況書院里到處都是男學生,你一個女娃娃亂跑什么?”
沈琬昭見他們嚇得臉色慘白的樣子,嘆了口氣,道:“走吧,都去書院看看。”
兩個小廝趕緊跪下,磕頭道:“多謝三姑娘,多謝三姑娘。”
便是被主家打死了,也不需要交代。
沈琬昭透過縫隙,剛好能看到里面的情況。
“是五公子他們!”
玉竹臉色一白,小聲道:“姑娘,您也要去?那書院,現在還不知道是什么險地,一個個的去了都回不來,回來的都被人害成這幅模樣了,您可不能犯險。”
“一個文道書院,又不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地方,府學文昌閣就在旁邊,青天白日的,咱們遞帖子從大門進,誰還敢謀害人不成。”
“沈云煜,沈云朗,你們二人最為放肆,竟然還敢出手傷人,絲毫不顧同窗情誼,衛世東身上的傷,就是你們打的?”
沈云煜和沈云朗穿著學院的衣裳,白色的院服雖然很整潔,但臉上卻有不少淤青,看起來很狼狽。
何況文道書院里面世家子弟眾多,還沒幾個會在意沈家一個商戶養的仆人。
打死了,大不了賠幾個銀子。
規規矩矩遞上帖子,說明來意,沈琬昭便被領到旁邊的屋子等著。
第一次直面這么殘酷的現實,沈琬昭心情有些沉重。
馬車很快就到了書院門口,書院雖然管得嚴,但也不至于當真連家眷探望都不讓。
很快,剩下的那兩個小廝也坐不住了,嚇得不輕。
主子出了事,他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下場只會更慘。
沈琬昭搖頭,春生和方才去問話的小廝,倒底只是家仆,是奴籍。
這個時代便是如此,奴仆是沒有什么人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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