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并不矛盾,身為一個心里還有百姓的官員,也身為一個疼愛兒子的父親。
頭一次,沈琬昭感覺到自己的無能為力。
也深深痛恨那些為了一己私利,貪墨朝廷款項,害得百姓流離失所的蛀蟲。
謝舅舅繼續道:“不過你表哥前幾日的確傳了一個消息回來,既然宸王沒有打算瞞著你,那這件事告訴你也無妨。”
沈琬昭凝神,認真傾聽。
直覺告訴她,表哥和宸王府的遭到遇襲,很可能就和這件事情有關系。
“宸王府的暗衛找到了一個人,叫高通,當時他正在被人追殺,身受重傷,你表哥寫信回來的時候,那人還依舊昏迷不醒,所以我并不知道這個高通身上有什么秘密。”
沈琬昭快速地分析者舅舅的話,不用說,這個高通肯定是某個關鍵人物,手里說不定握著私銀餉的證據。
“你表哥他們,應該就是因為這個人,才會遭到追殺。”
謝舅舅想了想,又道:“我懷疑,這件事和崔家有關系。”
沈琬昭在點點頭,又道:“不止崔家。”
“宸王說了什么?”謝舅舅有些驚訝地看著自己外甥女。
“前幾日您還沒來揚州府,可能不知道萬福舞的事,原本跳萬福的人,并不是那位跳血字舞的高娘子,而是一位叫雪芝的舞姬。”
說到這兒,沈琬昭頓了頓,“可是雪芝姑娘在跳萬福舞前幾日,被人暗殺了,當時楊通判府上的人也在場。”
她沒有直接說蕭晟懷疑楊通判,甚至手里很可能已經掌握了證據,而是點到即止,相信以舅舅的能耐,自己就能想通其中的一些關節。
果然,謝舅舅心中震驚不已,他當然知道,揚州府通判是誰的人。
刑部尚書左行垚,連他也插手了這件事?
臉色一點一點沉下來,這灘渾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更深。
而沈琬昭卻是腦子陡然閃過一道亮光,高娘子,她怎么把這個人給忘了。
高通,高娘子,都姓高,難道這是一個巧合?
可是高娘子一個名滿天下的舞姬,冒著性命危險跳血字舞的目的在哪里?
她不信,只是靠著利益收買,就能讓她不顧性命。
這背后,一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當即起身,道:“我還有件事要去做,便不打擾舅舅您了。”
謝舅舅本來還想說什么,但看到外甥女神色著急的樣子,也只能道:“我知道你聰明,但你一個姑娘家,這些事不要想太多,更不要以身犯險。縱然你與宸王交好,但這也是我謝家與他之間的事情,天大的壓力,也不需要你跟著受苦。”
沈琬昭無奈道:“這話讓舅母聽到,又要說您了,舅舅放心吧,我有分寸。”
她知道舅舅是擔心自己,總想把自己護在身后,謝家如今說是風光回歸朝堂,但何嘗不是處在旋渦中心,是恢復昔日榮耀,還是再次身敗名裂,還都不好說。
所以這個時候參與進來,并沒有什么好處。
不過舅舅不知道,她早就有了決斷,也提前布置好了很多東西,比如百味樓,比如明里暗里說服父親從沈家分離出來。
從謝家的園子里出來,沈琬昭停在一個巷子里。
很快,便悄無聲息地出現一道身影,正室暗七。
猶豫片刻道:“如今宸王殿下不在,但是我想見見高娘子,不知道是否方便。”
她知道暗七身為蕭晟看重的暗衛,在宸王府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低,手里有一些權力,而高娘子關押在什么地方,恐怕只有宸王府的人知道,所以也是抱著試試的心態喚出暗七問話。
暗七微楞,隨即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模樣。
“王爺說過,他給過沈姑娘黑騎令,凡持黑騎令者,除了王府機密不得查探以外,其余皆可由姑娘做主。”
這回換沈琬昭愣住了,她沒想到,那塊沉沉的黑色令牌竟然有這么大的權力。
一想到自己已經給了祝晗,連忙問道:“這令牌不管在誰手里都能用?”
暗七道:“令牌,王爺只給了姑娘一個人,其他人拿著,只能當做信物,代表此人是您信任之人。”
意思就是說,如果黑鐵令被祝晗帶去京城,只能讓宸王府那位外務總管認出祝晗的身份,并不能僅憑令牌調動人手。
不過蕭晟定是交代過手底下的人,所以那位總管,只要認出祝晗的身份就夠了。
想到這里,心里稍稍松了口氣,也覺得這樣才合理。
否則豈不是誰都可持令牌,調動宸王府的一部分人手了。
可是暗七說,宸王把令牌給了她,這件事蕭晟或許已經交代過……
那她拿著令牌,豈不是就可以做很多事?
想到這里,心里有些復雜。
直到暗七帶著她到了一處院子,這才回過神來。
“高娘子跳過萬福舞之后,就被人看守在這間院子里,平日里都是我們的人看著,別人無法靠近,沈姑娘想問什么,進去就是。”
想了想,又道:“如果審問時需要什么手段,可以讓擅刑的侍衛進去。”
沈琬昭搖搖頭,“不用,我進去問問她就好,你也一道進來吧。”
猜到一些事情,心里多少還是有點把握。如果她猜錯了,那動刑也沒有什么意義。
說著,沈琬昭從容地踏進那間有兩個丫鬟一左一右守著的屋子。
暗七沉默片刻,也跟了上去。
屋子里陳設還不錯,東西擺放整齊、干凈,靠墻的紅木架子上,還擺放著一些書籍,可以打發時間用。
結合屋子外面那兩個既是看管,又是伺候吃穿的丫鬟,可見除了禁錮自由,蕭晟并沒有讓人苛待高娘子。
屏風后面,人影微動。
聽到有人進來,高娘子驀地起身,神情有些緊張。
見到沈琬昭,明顯有些驚訝。
她在這里被看押了不少時日,除了那些侍衛和丫鬟,還從來沒有別的人來過,更何況看來人竟然是一個姑娘。
一時間,還覺得沈琬昭有些眼熟。
沈琬昭卻是笑笑,從容地在高娘子面前坐下,淡淡道:“高娘子記得沒錯,再長公主的百花宴上,咱們有過一面之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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