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驟然僵住。
她明顯的感覺到,心有些亂了。
手腕處灼燙得仿佛在被火燒似的,然后蔓延開來,甚至連腦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突然之間,心里像是有根什么緊繃的弦斷了。
蕭晟放開她的手,隨意道:“本王沒事,都是別人的血。”
沈琬昭:……
她有些不自在地轉過身,僵硬地坐下。
蕭晟似是覺察到什么,微微皺眉道:“暗七呢?”
沈琬昭連忙清了清嗓子,道:“暗七去三水縣了,王爺難道沒碰見?”
話雖這么說,但心里已了然,暗七怕是和他錯過了。
蕭晟皺眉道:“本王給他的命令是守著你,看來他這個暗衛做得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是我讓他去的。”
沈琬昭想了想,還是替暗七說了句好話。
蕭晟瞥了她一眼,“你不用替他說話,身為暗衛擅離職守,本就該罰,他知道宸王府的規矩。”
沈琬昭閉嘴,不再多說。
宸王府的事,的確不該由她來插手。
換了個話題道:“王爺既然沒有遇上暗七,想來也還沒來得及知曉高娘子的事。”
蕭晟點了點頭,“你讓人傳信給本王,高娘子是高通的姐姐。”
沈琬昭從懷里拿出一本賬冊,遞給他。
“這個賬冊,一直在高娘子那里。”
蕭晟看著她手里的賬冊,眼神一凝,有些意外,但又不至于震驚。
“原來在她手里。”
沈琬昭奇怪道:“王爺早就知道高娘子身上有古怪了?”
蕭晟眉毛輕挑,“何出此言?”
“自發現高娘子和高通是姐弟之后,我便覺得有些古怪,高娘子在百花宴上跳血字舞,這本是謀逆的大罪,可是我查過,她并沒有被關進衙門打牢,反而莫名失去蹤跡,誰也不知道她哪兒了。”
“直到那日雪芝姑娘出事,我才確定,高娘子在王爺手里。”
她還記得,那日提出雪芝出事后,最適合跳萬福舞的其實是高娘子。本來也是抱著試探的態度,看看蕭晟的反應。
誰想,他連隱瞞都沒有,直接承認了。
至于后來蕭晟如何說動高娘子跳萬福舞,她猜測也許和高通有關。
現在想想,其實很多事,一早就在蕭晟的謀算之中。
而她從高娘子那里問出和高通的關系,蕭晟多半早就知道了。
沒想到,她連暗七都瞞著。
蕭晟也沒有否認,道:“當初查血字舞一事,就查到了她的身世。”
沈琬昭一愣,果然,這么大的事情,蕭晟怎么可能不查清楚來龍去脈。
只要一查,就必定會查出高通。甚至還有可能牽扯出,那位負責修建堤壩的朱工頭,以及莫名身亡的上百人。
這一點,她還是忽略了。
“不過這本賬冊,本王倒是沒想到在她手里。”蕭晟結果沈琬昭手里的冊子,淡淡道。
“如果不是三水縣出了事情,王爺只怕早就找到這本賬冊了。”沈琬昭心情復雜道。
其實三水縣從頭到尾都只是個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高通,早就是王爺的人了,對吧?”
既然蕭晟查到了高娘子的身世,怎么了能會留意不到高通身上的異常。
蕭晟微微挑眉,“不算。”
“不算?”沈琬昭疑惑。
蕭晟揚了揚手里的賬冊,淡淡道:“本王答應他,要替他做一件事,才會告訴本王賬冊的下落。”
沈琬昭恍然,看來這個高通在看到上百名共事者無故身亡之后,已經不信任任何人了。
所以,哪怕蕭晟找到他,他也沒有輕易透露賬冊的消息。
至于蕭晟答應的那個條件是什么,肯定和此去三水縣有關。
蕭晟沒說,她也不打算問。
猶豫片刻,還是出聲道:“那我表哥……”
蕭晟看了她一眼,平靜道:“謝家,有謝家要做的事情,你幫不了他們。在朝堂上,并非事事都可以用銀子來解決。”
沈琬昭沉吟道:“我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蕭晟才道:“百味樓的事情,你已經為謝家做得很好。”頓了頓,又道:“不要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攬。”
直到回了屋子,沈琬昭腦子里還想著蕭晟說過的話。
看到旁邊的屋子里熄了燈,應該是玉竹發覺她回屋,也歇下了。
四周又安靜下來,可她還是遲遲無法入睡。
剛才被自己強行壓下去的某些情緒,又悄然涌現出來。
手腕處,又莫名地有些發燙。
過了很久,安靜的屋子里,發出了一聲長嘆。
嘆氣過后,心底卻仿佛悄然之間多了什么東西在慢慢發芽,而后變得堅定。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會選擇逃避的人。
次日清晨。
以為昨夜難以入眠,沈琬昭難得地睡了個晚覺。
宋筠過來的時候,沈琬昭正在玉竹的伺候下梳發髻。
“阿昭,表哥回來了!”宋筠興沖沖地跑進來,高興道:“我一早就在莊子里看到表哥,險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不過表哥去三水縣救人,怎么一回來卻往這里跑?”
宋筠很不理解,怎么想也覺得古怪。
不知道為何,沈琬昭莫名有些心虛。
道:“我記得宸王殿下當日便是從這里匆匆離開的,想來是在這兒還有什么事沒做完吧。”
“也是,表哥每年都會來莊子里住一兩日,說起來,這還是頭一次中途離開。”
“不過表哥回來,說明三水縣的事已經辦好了。”宋筠又是高興,又有些緊張。
高興的是,表哥既然安然回來,說明那些人就沒有得逞,那恭王就算去了三水縣,也沒有做出什么無法挽回的事。
而緊張的是,在這件事里,恭王到底是什么樣的態度,她剛才沒敢問表哥。
沈琬昭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有什么話,就去問問吧。這世上不是什么事都能重新來一回,若是不順著自己的心意走,日后說不得就要后悔。”
宋筠疑惑地看著她。
沈琬昭道:“怎么了?”
宋筠搖搖頭,道:“這話說的沒錯,可我總感覺得,阿昭你今日有點不一樣。”
沈琬昭愣住,緩緩撇過頭,“哪里不一樣了。”
宋筠想了想,道:“就像剛才那番話,明明是在安慰我,卻也像是對你自己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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