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仆人這才戰戰兢兢的進來,說方才這幾人從旁邊門出來站在門口聽了半晌話了,還瞪幾個仆人不許他們說話,然后不知怎么的就一腳把經過的一個小二跺飛踹進房間。
三人驚魂未定的面面相覷,臘月更是心內驚疑不定。
“砰”一聲,房門被人一下撞開,門閂都斷成了兩截,臘月的話被打斷,吃驚的看著地上滾進來的那個弓著腰滿地打滾,痛的話都說不出來的男人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得罪了!抱歉!”隨著一聲震得人耳膜生疼的道歉聲,山頂上看到的那一行五個漢子中的虬髯大漢一腳踏進來提起地上的人,像拎小雞似的,看了他們三個一眼說道,“這人偷盜我東西,我給踹了一腳,不想撞斷你們的門扇,驚擾了三位夫人。”
說完提著地上那人衣領,拐進他們旁邊的房間,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真能狡辯。
看她冥思苦想的就憋出這么幾句話來,臘月噗嗤笑出聲,“這么說也對。那八千兩銀票想來也有極厚的一疊了,不知娟……”
雞飛狗跳的鬧了許久,娟娘才吃了藥睡去了,等她醒過來的時候日頭西斜已臨近傍晚。
小豆子不知道兩位夫人下午在房內談話的內容,生怕臘月忘了那倆孩子,于是提醒著問了句“要不要去約定的地方等他們。”
偷聽他們說話是為的什么?這不過是他們家的家事而已,他們聽來有何用處?這幾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等她想太多,娟娘哎呦一聲打破房內的沉默。
原來,方才一驚嚇她卻真的動了胎氣,捂著肚子白著臉連連呼痛,丫頭連忙扶著她回房,婆婆慌忙去找店家尋大夫,再命仆人趕緊喊之城回來。
娟娘慌亂的臉陣陣發燒,怎么就疏忽這件事了,就不該自作主張加了錢,就該聽那個女人的訛她個兩三千兩銀子就知足的。
這下可要怎么辦?
支吾了半天,她總算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那誰知道都是哪個票號的,又不是同一家票號,誰會把銀子存在同一家票號里,你會嗎?”
小豆子淚如雨下的,撩起袖子擦著眼睛哭道,“奴才和少爺去到那里的時候圍了一圈的人,還有衙門的官爺們,他們倆……他們倆……被人砍了腦袋……腦袋在地上轱轆了好遠。”
臘月一下癱坐在椅子上,“死了……”她喃喃自語著,心里卻再清楚不過這事是沖著自己來的。怕真的對質就把那倆孩子給殺了,要么就是那倆孩子不肯聽從他們的教唆來指證自己,那倆孩子雖窮卻極有自尊,連乞討都不肯,一看就是收買不了的人。
是誰?是誰這么狠毒的針對自己?臘月心內除了傷心更添一層恐懼,這人對自己的那件事都知道,那還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誰這么大本事誰這么苦心孤詣的要害自己身敗名裂?
她抱著肩膀縮起身子,一瞬間感覺好冷,敵人是誰都不知道,自己卻已經被此人一條毒計害的……
不對!她一驚,矢口出聲,“糟了!我們和那兩個孩子約了見面的事說不定那個殺人的也知道,萬一……”
之城抖著唇接道,“萬一……栽贓給你?不不不,肯定不是栽贓給你就罷休的,這是沖著咱們張府來的。”他一轉頭環視眾人一圈,怒狠狠道,“誰都不準說出去夫人和那倆孩子有約定,死都不能承認,要是說出去了,我就是死都要把他全家墊上!”
眾人自然知道厲害,都大氣不敢出一口的,娟娘更是嚇得肚子又開始隱隱作痛,婆婆這才想到那個告訴娟娘這消息的人有多毒辣,當下也帶著幾分埋怨的數落了她幾句,可是看到她白著臉怕的渾身發抖,又怕再說的狠了肚子里孩子出事,再說她丞相大人那里也實在不好惹。
幾人收拾好行李就要離開,娟娘臉色緩和下來了,想到沒訛到手的銀子,心里到底不甘心,于是不怕死的又提那筆銀子的事,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的氣噎的抱著之城的胳膊訴苦,“之城你可要為我作主啊,那是我的嫁妝錢啊,我一個小女人千里迢迢嫁到鄴城,全指著那點嫁妝錢養老呢啊。”
客棧里眾人見這家打扮都極為體面的人,竟然有個婦人哭哭啼啼的都往這邊看過來,之城臉一紅,生怕被人看了笑話去,又礙著娟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敢太說她,于是便嘴一歪的對臘月道,“月娘,你就寫個欠條給娟娘好了,橫豎都是一家人何必非要計較那么明白。”
婆婆也附和著,“就是,這么多人看著呢,你好歹給之城留點臉。”
為了不丟人就要讓自己吃這個虧?憑什么?那可是白花花的八千兩銀子,是自己合鋪上下百來人辛辛苦苦半年才能賺來的錢,你們就這么一句怕丟臉被人笑話,就要讓自己吃這個囊鼻子虧
“我沒有!”她大喊一聲,故意把事情吵嚷開,你們怕被人下笑話,我就偏要讓人都來瞧瞧評評理。
之城沒曾想她竟然會吼出來,氣的也一時忘了顧及,口不擇言的低聲威脅她道,“你別忘了你還有殺人嫌疑在身呢!”
臘月像不認識他似的,怔怔的盯著他的臉半天,試圖從這個男人臉上看到一絲后悔來,為他方才的一句脫口而出的沒良心的威脅話道個歉。
可是沒有。
不等臘月回答,娟娘已經陰陽怪氣的說道,“去!當然要去!不但去,還要都去,我們都去看看,到時候倒要瞧瞧,姐姐這張伶牙俐齒的嘴還能狡辯出什么話來?”
臘月自然不怕,但之城擔心娟娘身體,回來聽母親大約說了經過,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一想到月娘竟然有可能在那種地方過了一夜,不知道有沒有被……
他臉色鐵青的道,“你們都在客棧等著,我帶人和小豆子去!”
誰知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后,兩人竟然臉色蒼白的空手而回,之城還好些,小豆子整個人眼睛都紅紅的,腿不停的抖啊抖,好像才從冰水里出來似的。
臘月和婆婆娟娘他們心內各有心事,誰也不肯回房,竟然一起在大廳里等他們到現在。見小豆子這副模樣,身后也沒有跟著那倆孩子,臘月一驚,不詳的感覺倏然涌上新頭,上前一把抓住小豆子的胳膊急切道,“那倆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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