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這才放下心來。
石云清又故意把聲音放的不大不小,“阿昔,其實我覺得我們不該瞞著別人,楊大娘家人這么好……咱們私奔又不是……”
他故意斷斷續續的說著曖昧的話,臘月瞪著眼珠子也不知道石云清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計謀規劃,只好不情不愿的附和著,“……唔……那……這么沒有成婚呢,就宿在一張床不是不合適么。”
“有什么不合適的?難道阿昔還要背著我再許別人嗎?”石云清半真半假的語氣讓臘月有點摸不清他這話到底是不是玩笑。
石云清一把將她拉坐在床上,深情而危險的湊臘月耳邊,“阿昔要一個婚禮還不簡單么?等回去了就給你個全鄴城最風光的婚禮。”他的呼吸熱熱吹在臘月耳朵上,眼睛里燃起兩簇火,“……好嗎?二水哥答應你,成婚前絕不碰你。”
這氣氛真讓人受不了,臘月覺得臉都要燒著了。
不去看石云清的臉,她伸手推了他一把,小聲嘟噥一句,“神經病……我……我先睡了。”然后脫了鞋子翻身上床。
石云清呵呵一笑,看了看窗外楊大爺房內的燭火,伸手扇滅了自己房中的油燈。
片刻后,他房間外的窗戶下一個黑影鬼鬼祟祟的回到了楊大爺房間,院墻外的三個護衛互相對望一眼,一人掏出懷中迷香潛到楊大爺房內吹了進去。
這人什么時候也學得這么油嘴滑舌的了,臘月翻個白眼,無心玩笑,有些焦急道,“你方才捏我不是說要……”
“噓”石云清食指豎在唇邊做個靜聲的手勢,指了指外面,對臘月勾勾手示意她過來,然后在臘月耳邊道,“你沒看楊大爺房內的燈燭還亮著么?我猜只怕楊兄弟把我們今晚的對話都說給他岳丈了,如今警惕著我們半夜跑出去呢,咱們先假裝歇了,等會我自有辦法。”
臘月緊緊攥著石云清,石云清向來詭計多端,這世上就沒有能難住他的事,“二水哥……”她撒嬌乞求的拖著石云清的胳膊,抗拒的往后倔著不肯回。
石云清略一沉默,對臘月一笑,語氣不無縱容寵溺,“阿昔乖,我們待天明再來看,從來只有見了鬼躲著走的,哪有半夜跑去見鬼的。楊兄弟說的很是,你不要胡鬧,就是敬仰兩位前輩也不是這么個敬仰法,回頭給他們上柱香擺點鮮花供果才是一片赤誠真心。”
他嘴上這么說,卻又袖子內捏了捏臘月的手,然后對她擠擠眼睛,臘月這才不吱聲了。
“這家人怎么回事?這……”臘月嘴角抽搐的坐到旁邊的椅子上,看看室內空空的房間,也沒有別的床鋪木板可用。
石云清倒是挺滿意這樣的安排,心情極好的一勾唇角,“他們又不傻,我們怎么看都不像兄妹,只怕如今他們一家都以為我們是私奔的一對小情人兒。”
石云清說著就去解衣衫的帶子,還惡作劇的拍了拍床,“阿昔妹妹快來睡覺了。”
“楊朱越……當時跳崖的榆樹崖在哪兒?”臘月猶豫著問了出來。
“那地兒遠!”楊姑爺整個人都是一臉驚嚇的,“晚上可不敢去那種地方!瘆人的很,自從楊朱越從那里跳過一回就更瘆人了,你倆可別去!”他說著突然停下腳步,指著村里一條石頭巷子說道,“你們看那里!那個院墻塌了個大口子的就是當年紅葉子住的房子,打她走了后就一直空著到現在也沒人去住。”
娘的房子!臘月一瞬間激動的手緊緊攥緊,攥的石云清胳膊都痛了。
兩人回去后楊大娘和楊姑娘已經歇下了,只有楊大爺抽著煙正在大門口門墩上坐著等他們,見他們回來也沒說什么,只是深深看了自己姑爺一眼,然后就讓著他們進了客房。
看著布置好的客房,臘月和石云清齊齊無語,簡易的雙人床上,干干凈凈的粗布褥子上兩個枕頭兩床被子緊貼而放,竟是把他們“兄妹”給安排到了一張床上。
她激動的聲音里竟然帶上了顫抖的祈求,“二水哥!我們今晚在這里行嗎?我想看看……這兩位前輩的鬼魂。”
“你這女娃娃,凈亂說話!”不等石云清開口,楊姑爺已經先訓斥起來,“那鬼也是好見的嗎?陰陽兩世人,見了就要三分運氣低,對他們對你都不好,快別瞎說,趁早歇了這個心思,出來這么久了,咱們回去吧,別讓岳丈擔心。”
還不是楊朱越仗著父親是村長,強迫邢嘯天,再加上邢嘯天的確講過那樣的許多戲文給楊朱越聽,到頭來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的,不過他不信村里人也都信服這件事,大家又不是癡呆傻子肯定也都看出來楊朱越那丫頭的的手段了。
“嗐,這事別說我覺得了,你就是放啥時候誰聽了,那也不能說楊朱越辦的在理兒,這不就是明擺著欺負人呢么?要占理兒我岳丈也不能放了那倆可憐人。”
“不干凈?”
“是啊,楊朱越死后過了很多年,村里來了個收羊犀草的行腳商,也打聽過紅葉子和邢嘯天,還說那兩人已經都病故了,然后這房子里就偶爾有鄉親說能聽到楊朱越和邢嘯天兩口子爭吵的聲音,嚇死人了,你看看這條巷子,本來在村中間,可是整條巷子卻連一戶人都沒剩下,都是害怕的搬空了。”
鬧鬼!這可新鮮了,臘月平素最不怕這個,自己就是死過一回做過一回鬼又活了的人,再說那有可能是自己父母的魂魄,能相見一次簡直太好了。
石云清在她手上拍了拍,柔聲道,“阿昔,我們去看看吧。這位紅葉子前輩……和邢嘯天前輩的深情值得緬懷。”
楊姑爺卻有些猶豫,“要我說別去。”見兩人同時疑問的看著自己,以為他們誤會自己怕兩人起不軌之心,于是連忙搖手解釋,“我不是小氣,實在是這房子有點不干凈。”
三人一時沉默,鞋子磨在石頭路上發出的沙沙聲格外清晰。
“楊兄弟,”石云清捏了臘月的手一把,傳遞過去自己的安慰,讓她不要這么低落,然后才側首微笑,“楊兄弟你覺得當初邢嘯天贈那銀簪算訂婚嗎?”
這事說到底還是出在這根簪子的問題上,認真論起來,那位楊朱越姑娘其實有點蠻不講理,想自己一生送出去的簪子加起來只怕有上百根了,都來這么找自己結親,十個石府都裝不下那么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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