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靜靜的等著這母子倆罵夠了發泄夠了,這才又低聲問之城怎么了?
之城嘆口氣,氣憤又懊悔的捶胸頓足的,“月娘,你不知道,昨夜……娟娘她抱著咱們的孩兒跑了!”
跑了?跑了!
臘月懵了一懵,半天才反應過來。不是,娟娘不是還有十來天才滿月嗎?這怎么就這么快的就跑了呢?難道是她那位趙正表哥的主意?
也是,若是等出了滿月,說不定機會就不好找了呢。雖然平昔不喜娟娘的為人,但這件事臘月還是挺佩服她的,挺有膽色啊!
“之城,你說的跑了是個什么意思?能跑到哪去?說不定是一大早出去逛逛去了。”臘月努力為娟娘開脫著,為他們的逃走爭取時間。
之城不耐的打斷她,“月娘你說這話你自己信嗎大正月里滴水成冰的,她一個坐月子的女人天不亮的一個下人不帶,誰都沒有打招呼的去外頭逛街?更何況,那大門都沒開過,她是爬墻頭跑了的!”
臘月就不吭聲了。
婆婆突然問兒子,“之城,你老實和娘說,那娟娘在金陵是個什么來路?有沒有相好的?她一個弱女子要是沒有接應的人,怎么可能跑得了”
不愧是婆婆,吃過的鹽比年輕人吃過的面都多,一下子就想到了這上頭來。
臘月看好戲的瞧著之城,想看他這次會不會坦白那丞相的笑話。
臉面對他來說勝過一切,都這時候了,之城竟然還選擇了瞞哄。他一甩袖子氣道,“娘說的什么話?兒子還能騙你不成?她若是有什么相好,別說兒子死也不會要,就是丞相大人,他們那樣的府邸,您覺得能留個敗壞門風的女兒活著丟人嗎?”
這話倒是。婆婆聞言嘆氣,“真是走了眼了,這么說,娟娘是到了咱們家后和人勾搭了的,也不知道勾搭的哪里的下流東西,連個馬腳都沒有露出來分毫的,我的孫子啊。”
“如今怎么辦?”之城焦急的搓手,“這要是傳揚出去,一個女人跑了也就罷了,孩子可是滿鄴城都知道了,突然就沒了,長子啊,這可怎么對外人說?”
孩子孩子……婆婆突然眼前一亮,直盯著臘月,“之城,”她冷靜的布排,“如今這世道到處兵荒馬亂的,哪里都不太平,短期內找回我孫子也不可能,幸好幸好,家里還有個替補。”
之城愣住,“替補?”
臘月一驚,暗暗絞緊手指。
就聽婆婆沖臘月一努嘴,“你妹妹那個孩子不是正好在咱們家嗎?雖然是個丫頭,可襁褓中呢只要不抱給外人看就好,如今權宜之計只好對外說娟娘暴斃了,給她弄個衣冠冢,兒子拿這個頂替著,總算能保住了咱們家的名聲。”
不得不說婆婆可真是好算計。之城也覺此計甚妙,母子倆就這么拍了板,然后才對臘月下命令,“那孩子本來就是我外孫女,”婆婆呷了口茶漱漱嘴,“如今在我手里自然也不會虧待了,你再養著也不像話。”
這上頭臘月還真沒有說話的份,最后也只好妥協了。況且,她對這孩子雖然憐憫,可也還沒有到多么喜歡的份上,因此也沒有十分的爭執就把孩子給了他們。
娟娘的事就這么了了。大過年的家中死了人,還是平夫人,還生了長孫,按說該把府門口的燈籠換了白色,家中掛起大孝來的。
可是張府老太太如今一歪嘴,非說死的那個娟娘雖然說了要給平夫人的名分,可是她沒等到呢就一場月子病死了,所以到死也還是個妾呢,死了個妾哪有家中大辦喪事的,抬出去厝了也就罷了。
眾鄉鄰聽的都暗暗撇嘴,卻也沒說什么。
轉眼到了初五,這天一大早破五,按照規矩,老太太一大早就拿了供品什么的到城邊的關帝廟去祭祀,這也是鄴城的風俗,九曲黃河燈陣初四拆除,初五家中內宅主母都要去祭祀禱告合宅平安的。
臘月與她不合的很,自然不可能會被要求陪同,再加上之城可憐呼呼的說什么后悔了,娟娘的離去讓他一下醒悟了什么的。
雖然臘月對他已經沒有了夫妻之情,可是之城這么低三下四的放下身段哀求,臘月心里也有點硬不起心腸來,畢竟他們有過那么美好的開始。
可沒想到過了到了臨近中午的時候,府中竟然來了個不速之客,戴雪戴將軍——鄴城如今的守衛者,臘月心底打算以后相守的人。
他一來,臘月先心里撲騰一下子,以為是之城發現了什么,可是看著之城一臉諂媚的樣子,她才終于確定,應該是因為戴雪逼迫的那些銀子的事,之城才設宴款待的。
之城的宴席備的很有誠意,戴雪單身赴會,也給足了他面子,一來他藝高人膽大,二來,也想看望下自己心上人,不想帶著部下被那幫兄弟背后笑話自己。
可是兩人誰都沒有想到這張之城如此的膽大,竟然敢對他們兩人下藥,且還是那么霸道猛烈的藥。那藥名叫“圣人歡”又叫“烈女脫”,聽名字就知道是一種極為霸道的春藥,臘月暈倒的瞬間就已經嘗出了這藥熟悉的味道,前世紅豆羹里的,今生張晚晴中的都是這個東西。
絕望仇恨的眼淚涌流而出,她昏迷前的那個眼神讓之城抱著她哭了好久。
“月娘,對不起,你原諒我。”之城嘴上說著抱歉的話,卻親自動作麻利的為她脫了衣服,又把當時一口悶了那杯酒,中的劑量比臘月重的多的戴雪放到了床上。
合上了房門,他站在院子里,靜靜的等著。
對不起月娘,我不能休了你。只有你能救這個家了,現在只有你了,難得這個將軍看上了你,我若是就那么把你送去,那就沒有籌碼了。
我只能這么做,只能這么來要挾他,讓他看在自己名聲的份上能對張家網開一面。
張家真的沒有錢了,張家不能倒。
之城捶著自己的腦袋,揪扯著頭發,嚎啕大哭。
他無比清楚的知道,從今天起,他真的真的永遠的失去月娘了。
想起來六年前那個春雨綿綿的日子,他躲雨在那邢記胭脂的屋檐下,閑得無聊,打算給母親買點胭脂。
搴簾而入的一瞬間,入眼的那個靈動美麗的女孩對她甜甜一笑,“公子您好啊,想要點什么胭脂?是要送給家中姐妹的還是送給心上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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