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畫無字就如同畫龍不點睛,吃飯沒有菜,缺了神韻滋味。”石云清笑著擱筆,對阿一道,“你下去吧,北燕鄴城洺州的消息要第一時間稟報我知道。”
阿一應聲退下。
石云清緩步移至室外,刺眼的陽光一下晃的他瞇起了眼睛,暖洋洋的曬在身上甚是舒服。
他走到湖邊駐足,“初九,又在這里玩了。你都玩了一早上的水了,陪我去喝點茶吃點東西去吧。”
臘月聞言站起身來,皺眉道,“我是一點不想在屋子里,你不知道,那房間里頭什么東西都是有味道的,桌子、椅子、床帳、被褥,就連竹簾子都是有味道的,我聞得就不舒服想吐,非要出來吹著風,聞著這院子里的花草香才能舒服了。”
石云清拖著她的手與她來到湖邊專門為她造的一座小亭子里,亭子里早就備下了茶水點心,這是他們如今每日必做的事。
石云清親手為她沏茶推過去,口氣里滿是縱容寵溺,“你如今才兩個多月,正是害喜最嚴重的時候,當初我母親懷著我的時候就總是對味道極為過敏,結果生下我來天生就是個聞香童男,說不定咱們孩子隨了我,生來就是能聞到萬物本味的娃娃呢。”
臘月瞪他一眼,剛要反駁這又不是你孩子,可是看了看亭子外站著的丫鬟婢仆,想到答應過他人前與他做足小夫妻的戲碼,只好撅著嘴龐著腮的忍下了這口氣。
石云清見臘月吃癟,心情頗好。得意的一揚眉毛,命丫頭去房里把方才他做的畫取出來給臘月看,“初九覺得畫的好嗎?”
就算再不滿,臘月也不得不服氣石云清的畫,這不是一副工筆畫,挺簡單的勾勾抹抹簡練的線條就把一副玩水的圖畫的活了起來。
但她又不想看石云清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于是說道,“好是好,就是差點什么似的。”
公子對她真的是愛到心里去了,畫的這幅畫傳神至極,那低垂的眉眼淺笑融融,湖邊的垂柳無風自動……
“公子,這幅畫畫的真好。”阿一拙略的夸贊。
這其實是個廢話,但是臘月還是要說出來,石云清會不會有良心那是他的事,不說出來就是自己理虧。
石云清含笑點頭,“那是自然。”
“第三,你要記得我們是假成婚,人前我配合你恩恩愛愛的都沒關系,可是人后你我必須以禮相待,保持距離。而且,等你的事辦成了你要怎么處理咱們的關系?休了我?”
阿一研著磨,本以為公子是要寫字的,卻不想公子竟然是畫畫,且畫的就是窗外那位初九半依著胡床在湖邊玩水的場景。
絲絲垂柳迎風飄搖,枝條垂到水里,引的小魚紛紛浮上水面去啄那柳葉。初九姑娘挽起袖子手里抓著一枝剛折下的牡丹逗弄著水里的魚。
這位初九姑娘自從來到金陵后就每天都要化這個奔月妝,衣衫配飾也極為講究,容貌風采與先前在鄴城的時候簡直天差地別,要不是他們十個人知根知底的知道她的來歷,乍一看根本就認不出她就是當初那位邢記胭脂的夫人來。
嘆口氣,她終于無奈的同意了。
石云清頓時驚喜如狂,不管怎么得來的,只要得來了就行,來日方長,他不怕打動不了臘月的心。至于戴雪……石云清陰冷一笑,不用自己動手,潘大人就絕不會留他。原先自己就一直不解潘大人為何對戴雪這么痛恨,從他們家被抄斬開始就一路追殺,非要置他于死地才罷休。
后來暗暗命阿四阿九查訪許久,直到上個月才查出來,原來戴雪的祖父竟然和潘大人父親是義結金蘭的兄弟,后來朝中黨派之爭兩人站隊不同,潘大人的父親竟然設計了自己的兄弟,令戴雪祖父誤墜奸謀之中冤死獄中。
“怎么會?”石云清笑著道,“我成婚的是阿九,到時候事成了,我就對外說妻子暴斃身亡了,然后隨便找個與你容貌有幾分相似的人頂替著風光大葬了也就罷了。”
話說到這份上,臘月也沒什么要求了,摸著肚子唉聲嘆氣的只好認命。
見他這么爽快的答應了,臘月倒有點奇怪了。石云清這樣風流公子,那么小,十四五歲就開始狎妓的人,真能做到?不過也無所謂了,反正只要不娶回來讓自己心煩就好。
“第二,我不知道你這大婚到底是想算計誰,是個什么謀劃,但是你要盡量在不用咱們大婚的情況下就把這事做成了,成婚必須是個下下之計,無可奈何的選擇。”
云清的話中含著不容商量的堅定之意,臘月心里盤算良久拒絕的可能,最后無力放棄。她如今受制于人,根本沒有不同意的權力,以前還能拼死一博,可如今有了孩子了,她不能冒這個險,
左右都是要同意的,捆著打吊著打都是個同意,還不如老實點答應了,還能談些對自己有利的條件來。
“你說。”
臘月想了想,掰著指頭說起來,“這第一就是不能納妾,雖然你我這個大婚是假的,可除了你我別人都是當成真的來的,我受夠了豪門深宅妻妾之間明爭暗斗的苦楚,這輩子說什么都不想再踏入這樣的生活,好不容易離了張家,就是作假,那我也不要見到你后宅里一堆女人來煩我。”
“我當是什么事呢,原來是這個,依你。”
后來看到戴雪父親戰功赫赫,官越做越大,潘大人心中就愈發擔驚受怕起來,生怕他們將來翻身了對自己不利,這才糾結朝中黨派污蔑了戴雪父親戴老將軍一個里通外敵的罪名全家抄斬,偏偏又逃脫了個戴雪,成了潘大人心頭的一根毒刺。
臘月推開他,擰著個眉頭,“云清,我總覺得這事有點不對勁,既然答應你了,我也不會反悔,那你也要答應我幾樁事才行。”
懷中的人一動,臘月輕笑出聲,“云清你又說笑了,當初潘大人正得勢的時候你尚且不能自主納不納妾,如今連潘大人都是高思遠手下的謀臣,你就更不能自主了。”
說的是。石云清自嘲一笑,心里無比后悔當初怎么就拿這件事當成了個借口的,如今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初九果然聰明。不過與我成婚這個忙卻是非幫不可,”他摁住臘月掙動著抬起的頭,在她耳邊低聲溫和道,“與我成婚的是初九,不是臘月。我保證你的身份不會泄露出去,不會被任何人知道,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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