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雷池生意不行啊!這都幾天了?居然還沒等來一個顧客……”
倪昆蹲在“造化雷池”所在的小千世界大門邊,心里暗自嘀咕。
他在這大門外等了整整八天,至今沒等來一個客人,感覺真仙道玄五月這造化雷池的生意著實慘淡,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維持的。
“這么下去,怕是連房租都付不起吧?這門生意,遲早要完!”
正吐槽時,忽然聽到一陣輕盈的腳步聲。
倪昆jing神一震,站起身來,期待地看著走廊盡頭。
就見走廊盡頭,走來一個彩衣女子。
此女姿容美麗,身段婀娜,身周光霞繚繞,美倫美奐。乍一看,似乎仙氣飄飄,宛若天上謫仙。
可細看的話,總覺她身周繚繞的那些美麗光霞,透著一股極誘人的邪性,令人氣血翻騰、百欲橫生,好想撲上去將之按倒在地,狠狠蹂躪。
“如此強烈的媚惑之力,連我都有些蠢蠢欲動……合歡宗的弟子么?”
倪昆托著下巴,暗自沉吟。
那彩衣女子卻像是沒有看到倪昆似的,徑直走到大門前,取出四枚鴿蛋大小、晶瑩剔透,閃爍著金色毫芒的晶石,放在門上那饕餮頭像的舌頭上。
“這就是金色本源水晶?”
倪昆本待仔細瞧瞧那四枚金光灼灼的晶石,可饕餮頭像動作實在太快,還沒等他瞧出個所以然,饕餮頭像便舌頭一卷,將晶石吞入口中。
隨后饕餮頭像雙眼射出兩道毫光,將這彩衣女子從頭到腳掃描一遍,又四下掃描一番,確定只有彩衣女子一人,口中發出低沉機械的聲音:
“四枚金色本源水晶,可停留一個時辰……”
話音一落,大門緩緩敞開,彩衣女子盈盈一笑,娜婀生姿地步入門中。
倪昆背負雙手,面不改色,好像本來就跟隨著彩衣女子一般,緊隨她步伐,進入此門。
饕餮頭像完全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對他的進入沒有提出絲毫異議,只在二人進門之后,緩緩關閉了大門。
進門之后,首先就是一條兩側迷霧翻騰的羊腸小道。
小道邊上,每隔百丈,便有一尊雕像。
最先看到的,是一尊巴洛炎魔雕像,再往后,是一尊希臘神話中的百臂巨人。
跟著又是一條盤在石柱上的白龍雕像,再之后,儼然是一尊羅漢的雕像。
最后,甚至還有一尊弗利薩大王最終形態的雕像。
這些通體玉質的雕像,個個活靈活現,宛若活物,只是一動不動。
但倪昆跟在彩衣女子身后,走在羊腸小道上時,分明看到,每當彩衣女子走過一尊雕像時,那雕像的眼珠便會微微轉動,透出宛若實質的審視目光,緊盯著彩衣女子,目送她前行。
“所以,這些雕像其實都是活的?”
倪昆心中驚詫:巴洛炎魔、百臂巨人、白龍、佛門羅漢、弗利薩大王……這都是玄五月的收藏?
她把他們變成了雕像,放在這小千世界當中,守衛造化雷池?
雖然這些雕像風格不怎么搭,由此可見那位真仙道玄五月的品味著實堪憂,但有這幾尊守衛在此,若有人交錢進來搗亂,想必是討不到什么好處的。
不過倪昆此行也不是為了搗亂。
他雖然沒有交錢,但也是來正經修行的,可不會無緣無故與這些雕像沖突。
走過羊腸小道,前方豁然開朗,一片一眼望不到頭的山川霎時映入眼簾。
山川上空,懸著一片同樣看不到盡頭,仿佛覆滿了整個天穹的巨大雷云。
雷云之中,雷聲激蕩,電芒灼灼,不時就有無數道電光透出雷云,仿佛一叢叢雷電森林般垂落下來,轟在下方山川之上。
地上群山,時刻都在遭受雷電洗禮。
承受不了這等環境的植物甚至山石,早就化為齏粉,剩下來的,盡是在雷霆洗煉之下,愈發生機勃勃、靈性盎然的奇花異植,以及愈發jing粹的各種神鐵奇金。
“竟然漫山都是天材地寶、煉器材料!如此看來,那玄五月造化雷池的生意雖然極差,但房租應該還是交得起的……”
倪昆知道什么才是重點,沒有對那漫山的天材地寶、神鐵奇金生出貪念,只羨慕地打量一陣,便抬頭看上天上雷云。
那幾乎遮蔽整個天穹的雷云,便正是“造化雷池”。
看到雷云的第一眼,倪昆便已感應到“雷劫”氣息,知道這造化雷池,確實能助自己渡神魂雷劫。
再看一眼彩衣女子,就見那女子飛至雷云邊緣一座山頭之上,來到一間紫竹搭建的亭子里,小心翼翼牽引下一道雷霆,落在自己身上,洗煉身周繚繞的絢麗光霞。
隨著雷霆洗煉,那彩衣女子身周的絢麗光霞,隱隱顯出幾分jing純,愈發仙氣盎然。
倪昆知道,合歡宗修煉的是采補掠奪之道,且來者不拒,貪得無厭。
如此修行,功候不夠jing深的弟子,難免會氣息龐雜,不夠純粹,乃至種下隱患。
這就需要jing粹修為、排除雜質。
但自己來做的話,難免耗費太多時間、jing力。
這彩衣女子,顯然就是不想耗費時間jing力,寧可出錢來到此地,借造化雷池的力量粹煉雜質,jing純修為。
“這女人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四枚金色本源水晶,看來是有些身份的。說不得,又是一位真傳弟子,并且還有給力靠山。”
倪昆此行只為修行,不想惹事,因此倒也沒有找那彩衣女子麻煩的想法,身為電光,繞過彩衣女子修行的山頭,前行飛掠千多里,遠離那彩衣女子之后,方才找了個山頭,盤坐下來,仰首望著天上雷云,念頭一動,神魂出竅,一頭莽進雷云之中。
他修行時間雖然不長,但整個輪回宇宙,包括域外天魔在內,絕對沒人有他這般豐富的死亡經驗。
算上開局死的那一千次,以及與沙魯一戰死的三千多次,再加萬仙陣中戰死兩萬多次,他的死亡總次數,儼然接近了三萬次,乃是貨真價實的飽經生死,萬劫不磨。
受此磨礪,即使他修煉時間并不算太長,他的神魂積累,也是無比深厚。
對尋常神魂修士來說,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的雷劫,對倪昆而言,簡直就是和風細雨,不值一提——至少前幾重雷劫是這樣的。
反正倪昆神魂莽入雷云之后,便背負雙手,如閑庭信步一步,漫步雷云之中,任由雷霆電光暴雨般轟擊在自己身上。
走過第一重雷劫,倪昆神魂陰質消褪,漸生純陽氣息;走過第二重雷劫,倪昆神魂晶瑩剔透,宛若琉璃水晶,予人jing純凝煉之感;第三重雷劫,倪昆神魂之上,閃爍絲絲電芒,仿佛神魂帶電……
就這般一路不停,倪昆一口氣趟過六重雷劫,來到一座純由雷霆jing氣構成的玄奧大門之前。
此門,正是第七重雷劫“造物之門”。
轟開此門,成功接受此劫洗禮,便可擁有虛空造物之力,可稱“造物主”。
當然,這七劫“造物主”水份頗大,和真正能造化萬物,一念演化大千宇宙的造物之主相比,連弟弟都稱不上,只能算是種子。
但無論如何,也是神魂修行上的一個大門檻。
佇立那雷霆jing氣構成的造物之門前,凝視此門,感悟一陣,倪昆腦后沖起五色神光,轟然沖刷在造物之門上,一擊就把那造物之門轟破。
無窮無盡的雷霆jing氣,宛若海嘯一般咆哮而出,瞬間就將倪昆神魂淹沒……
那合歡宗的彩衣女子,正在雷云邊緣下方的山頭上,小心翼翼牽引雷霆,洗煉真氣。
前期進行得還十分順利,可剛剛完成一次洗煉,再次牽引一道雷霆之時,那之前還相對溫馴的雷霆,突然之間變得無比暴躁,一下就擺脫了她的引導,自雷云之中汲來更多雷霆jing氣,化為一道水桶粗細、宛若電龍的巨大雷霆,氣勢洶洶照她當頭劈下。
彩衣女子一個哆嗦,連忙祭起一方五彩錦帕,化為一團五色云霞頂在頭頂。
巨大雷霆一擊就把五色云霞轟破,繼而又轟在彩衣女子頭頂上,直轟得她口吐白沫,渾身亂抖,一身彩衣盡成焦炭,柔順秀發化作鳥窩。
彩衣女子畢竟修為不弱,又身在雷云邊緣,雷霆威力不算太強,又有護身法寶幫忙擋災,這一下雖將她劈得狼狽不堪,受傷倒是不重。
只是心靈的傷害卻是不淺。
當雷霆威能消盡,被轟得渾身焦黑的彩衣女子張口吐出一道青煙,欲哭無淚:
干嘛呢?
雖然我喪盡天良、惡事做盡,但你造化雷池的主人玄五月,比我更壞好吧?憑什么要打雷劈我?
再說我明明交了錢的……
彩衣女子激憤之時。
門口那條羊腸小道上的五尊雕像,也忽然有了反應。
巴洛炎魔、百臂巨人、白龍雕像、佛門羅漢、弗利薩大王身上的玉色倏地褪去,化為血肉之軀,眼神淡漠地望向雷云。
隨后,這五尊雕像同時動身,閃電般向著雷云飛去。
倪昆此時已成功渡過第七次雷劫,本想再接再厲,再渡一劫,忽然心有所感,頓時念頭一動,攝來下方山頭上的肉身,神魂歸竅,靈肉合一,盤坐在雷云之中,一動不動。
渡過第五次雷劫后,便能心血來潮,預知吉兇。
雖然以他此時的修為,就算是第三階段的弗利薩大王,他也能活活打死,但這里畢竟是玄五月的地盤,天知道那玄五月在此地還留了什么后手。
萬一打起來之后,驚動了玄五月的后手,乃至引得她本人降臨……
那后果可就大不妙了。
倪昆還沒找到先天五行相關呢,可不想就這么灰溜溜地回去。
他一動不動地盤坐雷云之中,兩眼半睜半閉,耐心隱匿。
很快,一頭足有千丈之長的白龍,便出現在他視野之中。
那白龍在雷云之中緩緩游曳著,山丘般巨大的龍首眉心,鑲嵌著一枚玉色圓珠。玉色圓珠不斷閃爍毫芒,使云中雷霆紛紛退避,并不往白龍身上轟擊。
白龍眼神淡漠,射出兩道探照燈似的光束,在雷云之中四下掃射。光束照射之處,一切纖毫畢現,似乎一切隱匿之能,都無法逃過白龍雙眼探照。
然而,那兩道光束,不止一次從倪昆身上掃過,可那白龍愣是像沒看到他,或是看到了他,卻總會不由自主將他忽略似的,沒有作出任何反應。
掃視一陣,白龍緩緩離開此處,前往它處搜尋。
又過一陣,弗利薩大王也飛了過來。
他眉心亦鑲嵌著一枚玉色寶珠,綻放毫芒,所過之處,雷霆退避,不沾他身。
弗利薩大王就在雷云之中緩緩巡行著,淡漠雙眼四下掃視,強大氣息宛若雷達一般到處掃描。
但倪昆明明就在弗利薩大王不遠處,可他就是沒有發現倪昆。
弗利薩大王離開后,那巴洛炎魔、百臂巨人、佛門羅漢也先后來此,一樣沒有發現倪昆存在。
不過即使沒有發現倪昆,這五位守衛,依然沒有放棄,在雷云之中不斷搜尋著,一副不找到可疑目標,便勢不罷休的模樣。
倪昆無奈,只能盤坐雷云之中耐心等待。
好在這也不算白等。
因為“造化雷池”的雷霆jing氣,對肉身也有用處。
倪昆也無需主動牽引雷霆jing氣,反正他身處第七重雷劫深處,身周隨時都涌動著海嘯般洶涌,又如黃金融液般沉重凝煉的雷霆jing氣,只需要坐著,便能時刻受到雷霆jing氣淬煉。
他任由絲絲縷縷的雷霆jing氣,自皮膚滲入自己體內。
換作其他人,哪怕煉體修為與他相當,似這般不作任何防御,敞開懷抱,任由雷霆jing氣滲透肉身,也絕對撐不了多久。
可倪昆本就jing擅雷法,更是借五雷之力鑄就了五行血脈,肉身在這雷霆jing氣之中,簡直就是如魚得水。
若不是擔心驚動弗利薩大王等人,他簡直要主動大肆汲取雷霆jing氣了。
絲絲縷縷的雷霆jing氣自皮膚滲入,轉眼就被倪昆以五雷之力同化,甚至開始嘗試借雷霆jing氣凝煉穴竅。
就在倪昆耐心修行時。
合歡宗的彩衣女子,已經是戰戰兢兢,如坐針氈。
先是無緣無故遭了雷劈,跟著又看到五尊“雷池守衛”氣勢洶洶沖了過來。
剛開始,她還以為那五尊雷池守衛是沖她來的,嚇得險些心臟驟停,渾身顫抖著尖叫:
“我是合歡宗真傳弟子,我有本宗圣子印信!我交錢了!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結果那五尊雷池守衛壓根兒就沒有理她,一頭扎進雷云之中,四下搜索起來。
饒是如此,那五尊雷池守衛散發的恐怖氣息,還是令她瑟瑟發抖、渾身發軟,壓根兒沒法好好修行。
“我還只修煉了半個時辰啊……”
彩衣女子哭喪著臉,喃喃自語:
“你們這么兇,我怎么修煉啊!”
呆坐半晌,她咬牙站起身來,向著大門方向飛去:
“不行,必須得退錢!如果不退錢,我就去找我家圣子告狀!玄五月也不能這么做生意啊!”
退錢顯然是不可能退錢的。
進了饕餮嘴里的東西,又豈有再吐出來的道理?
彩衣女子討要退款不成,激憤交加,哭著找合歡宗圣子元妙華哭訴去了。
而倪昆兀自安坐雷云之中,借造化雷池雷霆jing氣鍛體。
弗利薩大王等五尊雷池守衛,亦無休無止地寸寸搜索雷云。
一個時辰、一天、兩天……
不知不覺,十天時間就這么過去了。
弗利薩大王等五尊雷池守衛,就像是不知疲倦的機器人一般,在雷云之中,逐寸搜索了十天之久,并且還沒有停下的跡象。
倪昆左右無事,也耐著性子,在雷云之中鍛體修行。
突然,弗利薩五人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忽地飛出雷云之外,向著大門方向飛去。
察覺到他們的動靜,倪昆非但沒有輕舉妄動,反而又加大壽元燃燒力度,把“阿卡林之術”的威能又翻了好幾倍。
與此同時。
此小千世界的大門打開,一位錦衣華服的俊美男子,陪著一位膚如玉石,氣息冰冷,眼神淡漠,予人蒼天高懸、空曠無情之感的女子走了進來。
“五月妹子,為兄也不是要尋你麻煩。實是我家師妹這幾天成日找我哭訴,說你這里生意做得不公道,明明時間未到,便故意出動雷池守衛恐嚇客人……為兄也是被我家師妹哭得不勝其煩,這才向你傳訊,你多擔待些。”
這俊美男子,儼然正是這十年來,坐鎮通天塔的合歡宗圣子元妙華。
而那膚如玉石、氣息冰冷,淡漠無情的女子,正是造化雷池之主,真仙道玄五月。
隨著二人進來。
那五尊雷池守衛,也飛快來到玄五月面前,躬身相迎。
玄五月沒有說話,只以淡漠眼神掃了五尊雷池守衛一眼,雷池守衛們亦未開口,只眉心玉珠一陣閃爍,便已將前因后果傳達給她。
玄五月默然不語,徑直前行,很快就帶著元妙華及五尊雷池守衛,走出羊腸小道,來到那一望無際的山川之前。
她抬首凝視雷云,淡漠瞳孔之中,儼然倒映出整片雷云,似在一眼之間,便已將雷云內外盡收眼底。
然而以她修為,竟也未能看出任何不對。
沉吟一陣,玄五月伸手一指,雷云四周,便飛快向著中央收縮回去,短短幾個剎那,那幾乎鋪滿了整片天穹的浩瀚雷云,便已化為一座方圓百丈、內里水波蕩漾的八角玉池。
這八角玉池,正是“造化雷池”的本來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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