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國國君自稱天王后,就開始他極為奢暴的統治。向來暴虐。”
司馬道生十分憤怒的開口。
“他不顧人民負擔到處征殺,使人民的兵役和力役負擔相當重大,他又下令凡是有免兵役特權的家族,五丁取二,四丁取其二,而沒有特權的家族則所有丁壯都需服役。”
阮遙集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嘴角不覺莞爾,倘若這世家少年郎都能如同眼前的人一樣,他們晉國的國祚也不至于如此的衰弱。
“而且為了攻打我們晉國,在全國征調士兵的物品:每五人出車一乘、牛兩頭、米谷五十斛、絹十份,不交者格殺勿論。無數的百姓為了安全,不得不把自己的子女賣掉!這樣暴虐的君王,實在不堪至極。”
司馬道生便將此事激忿填膺多說出來。
阮遙集點了點頭,“此事我自有定論,現在我們去穎川庾氏一趟吧。”
“正有此意!”司馬道生立刻贊同,然后兩人乘坐馬車前往潁川庾氏。
玉貌嬌顏的小娘子出現在玲瓏閣,自然玲瓏閣的人立刻關起了大門,閣主吩咐過,但凡謝家這大娘子想要做的事情,必須全力以赴的配合。
謝令姜匆匆忙忙告假過來的,今日穿的倒還是學院里頭的服裝,瞧上去也是個正正經經的小郎君。微微有些嚴肅,“爾等,最近可在收到什么消息?”
謝令姜說話時語氣太過嚴肅,以至于他們都透過他看到了閣主的存在。沒有一個人敢反駁,甚至都低下頭來。
不停的思索著,最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情?還是說有什么他們這些情報系統都沒有查詢到的?
“燕國太子與燕國長公主同時進入我晉國,你們居然連這個消息都查不到嗎?”
謝令姜坐在那地方喝了一杯贏錢龍井的茶,裊裊白氣升騰起來,可是小娘子嘴角的弧度,分外的諷刺,似乎在嘲笑他們的無能。
那負責人有些愧疚,“最近玲瓏閣里頭生意很忙,雖然也收到了一些風聲,但是也沒有仔細盤查,如今女郎問起此事,實在是我們的失責!”
謝令姜白嫩的手指摩挲著白瓷杯,似乎有些漫不經心的開口。
“你究竟收到什么旁枝末節的風聲,說來聽聽?”
那負責人便將一點一滴的事情都說清楚了,“實則最近我們都在關注的事,其一譙國桓氏似乎私下里有蓄兵的行為,第二瑯琊王氏王知音與桓世子桓熙似乎交情極為密集,第三個則是穎川庾氏中書令庾亮似乎得了眼盲耳聾之癥,如今jing神瘋癲,坊間都傳聞是不是應了那戴洋戴道士“穎川庾氏,中書令庾亮活不過明年正月。”的話語應驗成真了!”
而后看著眼前謝令姜的神色,似乎還是不定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連忙拍著胸脯保證:“請女郎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一定會查出燕國長公主和燕國太子的蹤跡,絕對不會讓他們胡亂行為的。”
謝令姜點了點頭,而后眸光又有些憂郁,“趙國送公主前來和親,那阿兄豈不是極為危險?趙國國君是個怎么樣的人?聽說他現在已經有些暴虐癲狂了?”
謝令姜其實自然知道這些個人的身份來歷,包括人生軌跡的,不過自己畢竟還是一個小娘子,總要為將來自己將這些事情提出來,找一點溯源的源頭吧!
“女郎,您了解的不錯。趙國國君自稱天王,將先國君妻妾、子孫屠殺殆盡。統治時期極度荒淫殘暴,肆意屠殺大臣、百姓,致使民不聊生,他曾經下達過一條命令:全國二十歲以下、十三歲以上的女子,不論是否嫁人,都要做好準備隨時成為他后宮佳麗中的一員,百姓妻有美色,豪勢因而脅之,率多自殺。”
謝令姜點了點頭,趙國注定會消失在歷史的塵埃當中,只是目前可算是有點難了,希望遙集阿兄能夠平安的回來。
這種隱隱約約的擔憂,似乎已漸漸的彌漫到了建康城中。
十月初三,趙國使臣攜帶冉平王世子同歡喜公主到訪晉國。
坐在船上,歡喜公主穿著一身白色的衫裙,瞧上卻是那樣的天真無暇,十分可愛。
“我們要去的晉國,是不是比我們趙國要繁華很多?”
但是船上隨從的屎程和這些伺候的宮女們卻沒有一個人認為歡喜公主是一個天真無暇,純潔可愛的少女。
在趙國那樣骯臟的宮廷里頭長大,安然無恙的歡喜公主,怎么可能是天真無邪的呢?
她有著這世上最天真,單純的容貌,卻也有著這世上最jing于算計的心。
使臣是趙國丞相姚弋仲。說起姚弋仲,雖然年歲已經大了,但是沒人不知道他是一個奇特的存在,殘暴的君王懟對上了他,卻顯得格外的溫和。
今趙國國君非常暴虐,他曾經也是橙子,只不過后來親手誅殺太子,而且和別人抱怨道:“成就大趙功業的是我,大單于的稱號應當授予我,現在卻給了奴婢所生的黃口小兒,想起來令人氣憤,寢食難安!等到主上駕崩之后,我不會再讓他有后代活下去了!”后來果然將太子及太子的妻妾都殺之殆盡。就是這樣的君王卻在對待姚弋仲的時候顯得格外的平和。
聽說姚弋仲曾經表情端莊嚴肅地對趙國國君說:“我經常說大王是聞名于世的英雄,怎么握著手臂受托輔佐遺孤,反而奪人君位呢?”
而趙國國君非常無奈的開口說:“我哪里喜歡這樣做!不過海陽王年少,恐怕不能治理家事,所以代替他罷了。”或許國君的心中雖然怨怒不平,但看姚弋仲為人誠懇實在,也不加罪于他。
趙國國君憂慮貴戚們狂放恣肆,于是提升殿中御史姚弋仲為御史中丞,特別加以寵愛和信任,朝廷內外為此肅然。并且因此說:“我聽說良臣如同猛虎,信步行走于曠野,豺狼因此避開行路,的確如此!”
所以說,謝令姜心里頭的這個趙國國君絕對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不理智,反而也是一位有智慧的君王,只是并不明白君臣如水如魚得水的關系。
會因此而遭到反噬罷了。
隨后謝令姜想了想自己既然都到玲瓏閣來了,不如就寫一封書信送往建康,否則遙集阿兄肯定會擔心自己在這邊的情況的。
而后果然在尺素上寫了一封書信,又坐著馬車回去了,謝安倒沒想到小娘子臨時起意說要去,這么快就回來了,謝令姜卻沒有和三叔多說些什么,反而又去找了黃奉,果不其然對方回來,心里頭還是焦灼不已,此時臉色如麻,正準備換上男裝出去找自己的弟弟了!
謝令姜狠狠的拍了她一下,“你是瘋了不成?會稽山學可是天子眼底下的學堂!怎么能夠冒出男扮女裝,女扮男裝的事情呢?我已經打聽過了,你弟弟暫時還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可能正躲在那個地方,你不必為此特別著急,何況身體弱,還出來亂跑,不聽話,不是更應該受到教訓嗎?”
黃奉從小都一直自立自強,沒有聽到過別人這樣批評教育自己,乍然聽到心里頭很是感動。
建康城里,謝二娘子謝道聆整個人都有些戰戰兢兢的,她這些日子又犯了風寒,也不想就這么跟著回到會稽山學,那天司空庾冰那雙毒蛇一樣的眼睛盯著自己皮膚起著雞皮疙瘩的感覺,還如芒刺背般。
這樣一弄,身體就很快的衰弱下來,表姐王五娘子王孟暉聽說了這件事情,前來探望她,誰知道半路上和阮遙集同會稽王世子殿下司馬道生的馬車有了刮蹭,王五娘子王孟暉自然知道,按照以往的慣例來說,肯定是要自己道歉了,畢竟自己只是瑯琊王室旁支的一個娘子罷了?
可沒想到的是,會稽王世子殿下司馬道生居然分外和氣的前來道歉,然后雙手認真地捧著一個錢袋子,
“不好意思,這位娘子,我們趕路匆忙,不小心刮蹭了你的馬車,沒有及時避讓開來,這點小意思,還請笑納,并非想要拿金錢來搪塞你,而是實在很有急事,他日你若有為難之事,大可拿著這錦囊前來找我,在下會稽王府司馬道生。”
司馬道神說話的時候聲音格外的溫和,而且有理有據,看上去并不是敷衍自己的模樣。
王五娘子王孟暉美麗的眸子里迅速地激起了一團霧氣,看上去格外具有江南美人的那種柔弱可依,“小女王五娘子王孟暉,多謝世子殿下見憐,就此告別。”
王五娘子王孟暉也并不糾纏,手里接過錦囊,又利索又爽快無比的駕車離去了。
司馬道生看著這王五娘子離去的背影,心里頭莫名的有一番感嘆。
“這實在是有些有趣了,沒想到瑯琊王氏還有這樣的妙人?倒是不是其他那些如狂風浪蝶般的女郎們?”
阮遙集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然后似乎根本沒聽到這多情郎君的話語,只是自顧自的讓趕車的人繼續前往,不管司馬道生了。
司馬道生反應過來了,連忙大步向前面追過去:“阮遙集,你也太壞了吧?你是不是天生壞胚?”
而謝二娘子謝道聆此時病歪歪的,躺在病榻上,夢里頭似乎還有些犯糊涂,止不住的在呼喚著阿姨這個名字。
“阿姨,我好想你啊,你什么時候回來?”
“阿姨,我好害怕!長榮,好害怕呀!”
“阿姨,你不要走,你不要離開我!”
謝二娘子謝道聆是真的生病了,謝四郎君謝舒倏然自然也得知自己的妹妹生病的消息,雖然這個二妹妹總是心思多,而且十分斤斤計較,但好歹也是自己同母所生的親妹妹,心里頭總是有些擔心的,可沒想到碰見了表姐王五娘子王孟暉。
王五娘子王孟暉起身朝他見禮而后忍不住有些埋怨道:“四郎整日里讀些圣賢書,恐怕覺得自己是何等非凡,可是連自家妹妹病得這樣嚴重,卻也不管了嗎?連一點倫理親情都全然不顧了嗎?不要怪表姊說話難聽,三字經也曾說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你是長榮唯一親近的兄長,如今姑母不在,你自當要好好護著二娘!”
王五娘子王孟暉此時說話未免有些厲害,但這也只是在表弟和表妹面前而已,瑯琊王氏的生活早就讓王五娘子王孟暉練成了一副喜怒不形于色的神態,所以此時這番長姐風范發的脾氣,倒是令二人有些吃驚。
謝四郎君謝倏然此時未免有些愧疚,拱手承認:“最近的確沉迷于學業,忽視了這些,多謝表姊誨而不倦。”
而后轉過身去,“還請表姊在此幫我照顧一下二娘,我這就去請阿姨耶過來探望二娘。”
謝二娘子謝道聆此事的確有些昏昏沉沉的,隱約聽見兄長和表姊好像吵架了,想睜開眼睛治治他們,可是又沒什么力氣,然后好像意識就有些模糊起來了,小時候王小婦就說過,只要女人被人看了,身子就不清白了,就是另一個人的奴婢了。謝二娘子謝道聆感覺到心里好害怕啊!
王五娘子王孟暉看著走出去的謝四郎,忍不住重重的嘆了口氣,二娘將來的日子恐怕很難吶!
謝奕石在書房里處理公務,倒沒想到,向來沉默寡言的四兒子,居然叫自己前去探望二娘,女兒生病了,自然要前去的,何況以前自己很喜歡這個乖巧的小女兒。
謝二娘子謝道聆似乎陷入了夢靨,府醫說現在用藥物也下不去高燒,只能生生地挨過高燒才行。
謝二娘子謝道聆嘴里一直呢喃的都是:“阿姨,阿姨!”
謝奕石沒來由的心里覺得有些愧疚,也許打一開始自己就根本不應該讓王小婦被送走,二娘還是個孩子啊!
此時又這樣病弱可憐,正是最需要娘親在一旁照顧的時候。
謝倏然自然看出了阿耶的猶豫,但是在這件事情上,他并不能主動開口。
王五娘子王孟暉卻在一旁開口了:“姑父為何不能把姑母接回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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