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江的妻子點名要蘇二姑娘過去陪她,林成不能實話實說,那可是劉江的妻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她的命。
“要求?我想想。”蘇玥雙手托腮,“還真有一個,事成之后就賞我一包青花顏料好了。”
林成剛抿了一口茶,差點噴了出去,他這是不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這個時候的青花顏料比黃金還貴,貴不說,還缺貨,不知道鄭大人那里還有沒有存貨?
蘇玥起身,“林大人,要是沒有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
林成郁悶得沒有說話。
“那我走啦。”蘇玥回過頭看他。
“送送蘇二姑娘。”林成幾乎從牙縫里擠出了這幾個字。
云杉過來領著人,沿著荷塘上搭建的廊橋往外走。
蘇玥小聲問,“有沒有后門?”她實在是承受不住林府婆子火一般的熱情,每次進府讓她渾身不自在。
林成以為自己聽錯了,好好的大門不走,走什么后門?
“后門?”云杉也以為他聽錯了。
“從大門出去,要經過抄手游廊,繞來繞去要繞很遠,要是有后門的話,我想或許能近一點。”
“有,怎么沒有?蘇二姑娘想走后門,要是沒有,也得給你造一扇出來。”
什么叫蘇二姑娘想走后門?蘇玥瞪了云杉一眼。
“你別生氣啊。”
從后花園出來,就是后門,出了后門直接就到了桂花巷。
回到蘇家沒多久,林府的幕僚先生來請蘇遠山進府說話。
蘇遠山第一次去知府府上,不知道林知府有何事找他,換了一身新做的藍色直綴。
從林府回來,同王氏說起了林知府委托的事。
王氏舍不得女兒,“阿玥還從來沒有離開我這么長時間,林知府那朋友進京,一去一回得好幾個月吧。”
“你啊就是婦道人家見識短,這可是林知府,林知府求我們辦點事,我們還能不答應?林知府說了最多一個月,中途阿玥想回來,會派人把阿玥送回來。”
林知府上任后,修復了河堤,又開渠給農戶灌溉莊稼,最近又組建了水師,這猶如給城中的老百姓吃了顆定心丸,王氏對這個長相俊美又有能力的后生,很有好感。
王氏笑笑,“我也就隨口說說,林知府求我們辦事,怎么著,我們也得給林知府面子。”
“林知府說,三日后就啟程,這幾日,你好好準備一下。”
“這些不用老爺你吩咐,我曉得的,蘇玥這次要出門見客,我尋思著得做兩套新衣裳,打一副新頭面。阿玥常用的東西也都帶上,畢竟要去那么久,讓紅蕉也跟著她去,兩人好有個照應。”
第二日,王氏拉著蘇玥去彩云坊做了兩套夏衫,去德盛銀樓打了一副頭面,去濟生堂買了一些常用的藥,有下火喝的涼茶方子,避暑用的藥丸,還有一些治拉肚子,食欲不振等一些常見癥狀的藥方,又吩咐紅蕉把蘇玥慣用的東西用箱籠打包好。
孫映蓮過來串門,看到蘇玥房中大大小小的箱籠,嚇了一大跳,“你要出遠門嗎?”
“我要去我外祖母家,我外祖母年紀大了,想念孫輩,加上天氣炎熱,吃不下飯,前段日子托人帶信過來,想外孫女過去陪她一段日子。”蘇玥眨了眨眼,照著蘇遠山吩咐過的道。
蘇遠山從林府回來后,說林知府交代此事不可宣張,便同王氏商量,要是有人問起來蘇玥去哪里了,就說蘇玥回外祖母家陪外祖母避暑去了。
王氏的娘家出了城,在鄉下,很偏遠。
孫映蓮舍不得蘇玥,“你什么時候回來?你走了就沒有人陪我一起玩了。”
“回去住一個多月就回來。”
紅蕉正在收拾箱籠,房里亂糟糟的,蘇玥找了塊干凈的地方,請孫映蓮在床邊坐下。
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丟下她要出遠門,孫映蓮心中很不是滋味,“周姐姐上次來吃雞的時候說準備開賞荷宴,你走了,賞荷宴肯定就參加不了了。”
“周姐姐那里,我已經遞過話了。”蘇玥挽了孫映蓮的胳膊,安慰道,“她最近跟著布陣使夫人學管家,忙都忙不過來,這賞荷宴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起來。”
孫映蓮也覺得是。
蘇玥想到自己要去田莊待一段時間,周垚那里怎么著也要過去說一聲,昨日便帶著紅蕉去了布陣使府上,朝門房遞了帖子。
剛到垂花門的時候,看見一個打扮體面的婆子,客客氣氣地站在垂花門旁邊,布陣使府上的吳嬤嬤正跟人說話,“帖子先收下了,老身這就去拿給夫人看,嬤嬤請回吧。”
那婆子還有些不放心,“禮太夫人的生辰,還請布陣使夫人賞個臉。”
帖子送沒送出去,是做奴婢的事,去不去,是夫人太太們的事。吳嬤嬤見對方不識趣,差點就想把帖子丟回去,“嬤嬤的話,老身一定帶到,嬤嬤還是請回吧。”
那婆子還站在門口,“這次是太夫人六十大壽,是整壽,我家禮太太請了個很會做湘菜的廚子,在府中搭了戲臺,準備請德音班的來唱三天戲……”
德音班是廣州唱戲唱得最好的戲班子,蘇玥故意放慢腳步,聽了一會兒。
“嬤嬤請回吧!”吳嬤嬤沒等人說完,轉身關上了門。
布陣使夫人不喜與商家來往過密,擔心對布陣使的名聲不利,見是禮家的帖子,便轉手讓吳嬤嬤收在了抽屜里。
“夫人要是不想去,到了禮太夫人生辰那日,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就是了。”吳嬤嬤一邊收帖子,一邊說。
“這禮太太最近也太殷勤了。”布陣使夫人想到了上次禮太太送來的兩大匣子紅豆餅。
吳嬤嬤笑笑,“做生意的都很會來事,奴婢看著這廣州城中做生意的比京城的頭腦靈光多了,也難怪廣州出了那么多富得流油的大商戶。”
廣州富庶,吳嬤嬤說得不無道理,布陣使夫人總感覺禮太太有所求,不想與禮家來往。
在去見周垚的路上,蘇玥想到了德音班很會唱花鼓戲,禮太太不僅請了德音班,還請了會做湘菜的廚子,這禮太太分明是照著布陣使夫人的喜好行事。
這禮太太不屈不饒地,上回送了紅豆餅,這回直接送帖子。
蘇玥想到了禮二公子的事,一個念頭冒出來,禮太太想為她家二公子求娶周垚。
“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布陣使家千金也是禮家二公子能肖想的?”蘇玥憤憤不平地到了后院。
太湖石假山旁,兩個婆子垂著頭等著周垚示下,周垚見蘇玥來了,長話短說,吩咐下面的婆子幾句。
“周姐姐。”蘇玥見周垚忙完,跑了過去。
蘇玥能到府上找她,周垚感到很意外。
蘇玥說明來意,說自己要去外祖母家住一段時間,特地過來告別。
“我準備忙完這段時日,開一個賞荷宴的。”周垚有些惋惜地道。
“我看你最近挺忙的,這賞荷宴還不知道能不能開起來。”蘇玥同人打趣。
周垚覺得假山旁不是說話的地方,邀了蘇玥去后面的閨房說話。
蘇玥認真地考慮了一番,在鎮海樓禮二公子指使小廝去偷周垚的首飾這件事,她原本想瞞下來,不想讓周垚知道,可后來禮太太的所作所為出乎人的意料,事情的發展超出了她的想象,要是周垚真的嫁給了禮二公子,那就完了,蘇玥決定把在鎮海樓發生的事情告訴周垚。
周垚聽完瞪大了眼,“我還以為我的發簪只是掉在了鎮海樓的木梯上,沒想到禮二公子這么無賴,能干出這種事來。”
幸好蘇玥及時要回了發簪,掉了發簪,這事可大可小,別看周垚當時心平氣和的,實則心里比誰都緊張。
周垚聞言很感動,拉著蘇玥的手,輕輕地喊了聲“阿玥”,而不是像往常一樣客氣地叫“蘇妹妹”。
蘇玥眨了眨大眼睛,決定要幫幫周垚,“禮家也太抬舉自己了,給她三分顏色她就敢開染坊了,你只管把這件事告訴夫人,后面的事不用你出面。”
蘇玥走后,周垚去了正房,撲到布陣使夫人懷里,哭訴道,“他們禮家也不照照鏡子,自以為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這天下比禮家有錢的多得是。”
布陣使夫人哪里舍得讓女兒受委屈,“這是怎么了?”
“禮家二公子干出這種事來,他們禮家還敢上門送紅豆餅。”周垚的眼淚簌簌往下掉,把事情的經過說給布陣使夫人聽。
聲音抽抽嗒嗒的,時斷時續,布陣使夫人聽了更是心疼得不得了,轉身拉開桌邊的抽屜,拿出里面收著的燙金帖子,撕成碎片,高聲叫了吳嬤嬤進來,“以后禮家要是來人,只管給我打發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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