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雨過后,天空放晴,空氣清新都是草木的味道。
紅蕉拉了拉蘇玥的衣袖,警惕地看著鄉間小路上的一位路人,“百草堂彭家小姐來了。”
她來干什么?她總不會和茶棚里其他路人一樣,來喝茶的吧。
蘇玥回頭看,山路上一位妙齡女子婷婷裊裊走過來,身姿婀娜,手里拿著一把雨傘。
蘇玥慢慢明白過來,彭家小姐來干什么,來替顧延年還雨傘。顧延年啊顧延年,自己借的傘為什么不親自來還,他是缺胳膊斷腿還要她人代勞,看到這,蘇玥突然覺得哀傷,這個時候他們表兄妹的關系就這么好,上一世她被蒙在鼓里,顧延年這是把她當傻子吧。
紅蕉也不喜歡這個彭家小姐,見蘇玥臉上淡淡的不太高興,小聲喚道,“二小姐,要不要我把人趕出去。”
“讓她來。”蘇玥擺了擺手。
彭茵兒盈盈笑著走上前,解釋道,“蘇二姑娘,我表哥回鄉下去了,走得太急,走的時候忘記了,多謝你雨中送傘,我表哥才沒有淋成個落湯雞,謝謝你啊。”
“謝肯定是要謝的。”蘇玥沒有抬頭,伸開十指,仔細看著紅蕉新幫她染的指甲,用鳳仙花染的,粉粉嫩嫩的真好看。
彭茵兒咬了咬唇,別人說謝謝,一般人都會嫌讓回答一句不用客氣,這個蘇二姑娘還真不客氣。
“那我替我表哥謝謝你。”彭茵兒柔聲道。
蘇玥抬頭看她,“你表哥是不是忘了跟你說,我的傘是不借的,只能租,租一次一兩銀。”
“這么貴。”彭因兒太氣憤了,手指著蘇玥的鼻子,“你講不講道理,一兩銀都可以買好幾把傘了。”
“嫌貴可以不租啊。”蘇玥臉色淡淡道,“租還是不租都是自愿的,沒有誰強迫誰,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表哥。”
彭茵兒氣結,顧延年回鄉下去了,可能不會再進城,會從鄉下直接出發外出求學,這意味著很長一段時間,她見不得表哥了,為此,她的心情很不好呢,來到蘇玥這里還雨傘,蘇玥又給她氣受,彭茵兒委屈得要掉眼淚。
蘇玥可不吃彭茵兒這一套,彭茵兒的眼淚還是留給顧延年看吧。
紅蕉過來攔下彭茵兒的手,盯著彭茵兒,防止她做出其它沖動的舉動,“那么大的雨,還是我家小姐好心,借了茶棚給他避雨還好心借了傘,要不然,你表哥淋了雨受了風寒,看大夫抓藥的錢都不止要多少呢。”
仆婦兩人一個個牙尖嘴利。
彭茵兒說是說不過她們倆,只能眼神狠狠的,“一兩銀就一兩銀,反正你這個破地方我表哥是不會再來了。”說罷丟下一兩銀子,氣呼呼地跑了。
蘇玥原本還想問彭茵兒,顧延年怎么了?
上一世顧延年中了進士,這個時候在京侯職等著做官,這一世,顧延年沒有考取功名,不知道他后面會有什么打算。不過這些事,蘇玥也不太關心了,她和顧延年還是各自過好自己的日子。
下了一場大雨,茶棚里沒什么客人,蘇玥剛好有事,便丟下紅蕉和阿旦,獨自回城。
茶棚逐漸步入正軌,茶棚的活原本就清閑,阿旦又學會了生火,紅蕉照顧客人,有他們兩個人就夠了,蘇玥在心中考慮要不要把茶棚交出去,交給紅蕉和阿旦兩個人。
蘇玥抽空去了一趟三娘那里,瀟哥兒在禺山書院讀書,三娘為了照顧瀟哥兒,在城中租了一個小宅子,搬到城里來住了。
蘇玥心情激動,腳步歡快,一口氣跑到了桂花巷,一路上沒顧得上喘氣,跑到一間小小的宅院前,門沒有鎖,里面傳來咕咕咕喂雞的聲音。
蘇玥推開門,一個頭上包著藍色花布頭巾手里端著菜葉子的婦人,被一群小雞娃子包圍著,聽到動靜轉過頭來,頓時歡喜地喊道,“阿玥,怎么是你啊。”未等蘇玥打招呼,又朝身后的小女孩大喊,“淑姐兒,你看誰來了?”
蘇玥從身后拿出剛買的彩紙扎的風車,朝三娘身后的小女孩,呼啦啦轉了轉,“好不好看?”
許是好久未見,淑姐兒對眼前這個姐姐感到陌生,怯意地站在原地。
蘇玥抱起地上的淑姐兒,把風車塞到淑姐兒手里,吹了口氣,風車呼呼地轉啊轉,淑姐兒看著風車笑啊笑。
“別光顧著抱孩子,你也坐下來歇歇。”孩子長得快重了許多,不比去年的時候,三娘擔心蘇玥受累,笑著讓淑姐兒下來一邊玩去。
淑姐兒拿著風車站在穿堂里,穿堂里的風大,頓時風聲笑聲一片。
蘇玥的目光開始打量三娘租的這個小宅子,“你的這個小宅子蠻好的。”
宅子不大,一個小小的院子,院子里養了一群毛絨絨的雞娃子,看得出來剛養不久,院子后面是一排低矮的房屋,一間堂屋一間正房兩間廂房,坐南朝北的朝向,讓整個宅子陽光充足,光線明亮。
“小是小了點,但對我們娘三人來說,夠住了。”三娘道。
蘇玥很高興三娘有了自己的新生活,之前三娘住在田莊,瀟哥兒又在城里讀書,沒有父母的陪伴,總歸是孤苦無依。三娘生活樸素,因她重來不用劉江掠奪來的不義之財,三娘曾經跟她說,用了劉江的錢財,她身上也會有罪過,菩薩會怪罪她的。這個有骨氣的三娘,靠給書店抄書掙錢,三娘寫得一手好字,三娘抄的書很受文人學士追捧,曾經一度洛陽紙貴。
蘇玥高高興興地,“以后我就能經常來看你了,之前還說去田莊上看你的,但要出城又比較遠不方便……”
“怪不得我在田莊等了這么久,都不見你來看我。”三娘嗔怪著。
三娘這么說,蘇玥“哎呀”兩聲,羞得用手捂住了臉。
“我知道你忙,不怪你。”三娘笑道。
蘇玥沒有去看三娘,但蘇玥每隔一個月就會往田莊寫信,蘇玥說她過得很好,還開了一個涼茶鋪子,每日很忙,但是掙了不少錢,蘇玥還問三娘錢夠不夠。
這個傻姑娘,辛苦掙來的錢就這么輕易地送給別人,這世上除了孩子他爹劉江,還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錢夠不夠用,想到這,三娘很感動又很欣慰,伸手理了理蘇玥鬢前的碎發。
蘇玥待了一會兒,提出告辭,“茶棚還沒有收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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