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敬望著陸棠,仿佛還震驚在他被釋放的這個現實面前。
震愕又匪夷所思。
“你當真被釋放了?那謝瑾呢?”
陸棠笑瞇瞇道:“他是殺人兇手,雖然殺人未遂,但是也犯法啊,當然被關起來了,不知道什么罪呢,還沒有定。”
周敬干癟的嘴微張,失神的雙眼盯著陸棠,過了好一會兒,眼底才漸漸聚神,他兩行濁淚就從眼中留下,撲通給陸棠跪下,“我是被冤枉的。”
陸棠趕緊蹲下,隔著牢房門欄,“老伯,你什么情況?”
周敬就把自己的案子和陸棠完完整整說了一遍,具體過程與系統給他的資料差不多,就是細節更加令人憤怒。
“你說,你和謝瑾他爹是摯友?”
這個陸棠倒是意外。
周敬癱坐在潮濕的地上,整個身子靠著牢門,“他爹是工部尚書,當年他爹辭官回鄉,就住在我家隔壁。”
陸棠一聲不吭,聽他細說。
“他家大兒子,得了病,那病得的離奇,他們兩口子都不管那孩子,后來謝成年帶著那孩子另外找了院子住,他們兩口子就只帶著老二過。
我出事那天,是他約了我在武林街那邊的酒樓吃飯,路上遇到那種事,我肯定要動手幫忙,只是沒想到,那是別人做下的圈套。
當時,在公堂上當第三方證人的,就是他和他兒子謝瑾,那時候謝瑾還小,只有十歲,因為小,他的話更有證據性。”
陸棠心里嘆息,難怪周敬對朋友這個詞的反應會那么大。
難怪她提起謝瑾的時候,周敬那么激動。
“你家人就沒有上訴過?”
周敬苦笑搖頭,“我出事之后,我娘就經不住刺激撒手人寰,緊跟著我兒子......”
他苦澀的看著陸棠,“我兒子,就是你提起的那個,成績很好可惜人品不行被逐出書院的。”
這個時候,陸棠只得做出一副震驚的樣子。
周敬滿目的悲痛。
“我兒子從小懂事乖巧,怎么會品行不好?他是被我連累了。我入了獄,我兒子幾次三番的上訴,有人不想讓他上訴,就攆走了他。可憐我兒,大好前途就這樣毀了。
被書院驅逐,他還如何再......”
周敬用最簡練最普通的詞語句子,卻勾勒出讓人心疼的事實。
他泣不成聲。
陸棠憋悶壓抑。
可時間有限,她也不能總來找周敬,“你是得罪了謝瑾他爹嗎?”
周敬從悲痛中抽神,搖搖頭,“我被關進來三年了,這三年中,無時時都在回想當年的事情,卻怎么都找不到他要害我的理由。
我家非富非貴,我家無人入仕,我兒子甚至與他兒子都形不成競爭,年齡懸殊,我做客棧掌柜,他做閑散文人,我們毫無沖突點啊。”
話音頓了頓,周敬舔了舔嘴皮嘆了口氣。
“若說非要找個理由,那就是在出事的前三天,我提過一嘴他大兒子的病,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別的,因為客棧生意忙,那一陣子我都好久沒見他了。”
陸棠登時心一提,隱約覺得,這就是重點。
“當時如何?”
“謝瑜那樣,謝家對外都說是生病,我之前也深信不疑,但是后來我們客棧來了個懂醫的房客,閑聊之中我和他提了一嘴謝瑜的情況,當時這人就說,那是中毒。
我得了這個消息,又驚又喜,立刻問他能不能解毒,那人說得看看人,具體如何看了再說。
那時候我唯恐耽誤謝瑜,立刻就去找了他爹。
當時我們說好,傍晚的時候他把謝瑜帶到我們客棧給那位客人瞧。
結果當天晚上,他家里鬧出點事,就沒來成。
第二天那位客人就走了。
第三天,我就出事了。”
陸棠聽得,心驚肉跳。
她驀的想到,她在出事前,大約情況和周敬是一樣的。
她去了謝成年家里,對著謝成年一通輸出,又是說謝瑜是自己的朋友又是說要給謝瑜解毒。
所以,前后兩件事,關鍵點都是謝瑜。
思緒一閃,陸棠問周敬,“那你入獄之后,可是有人來看過你?”
“除了家人,沒人來過,家人也來了幾次就再也沒來了,我兒子和她娘被逼離開余杭了。”
“那他們來看你,可是提過當時客棧那個大夫?”
三年來,周敬日日回憶著以前的事,再清楚不過,陸棠一問,他立刻敏銳的察覺到什么,“提過,我兒來看了我四次,有三次都問到那個大夫,只是那人是客棧的房客,我對人家一點不熟悉,只知道名字。”
陸棠立刻道:“那你告訴你兒子他名字了?”
周敬點頭,他胳膊伸出木欄,一把抓了陸棠的胳膊,“不能說嗎?那大夫有問題嗎?”
他被冤屈了三年,妻離子散,此刻任何一個與案情有關的細節都會讓他心潮涌蕩。
什么憑證都沒有,陸棠不想讓自己的猜測加重周敬的難過,搖頭笑道:“不知道啊,我這不是就撿著能想到的多問問,看出去能不能幫你一下。”
頓了一下,陸棠起身。
“老伯,我也不能肯定能還你清白,我就是試一試,但要是沒成功,你也別怨我。”
周敬也緩緩站起來,“謝謝你,小兄弟。”
陸棠從牢中出來,秦墨就在門口候著,正和獄卒說話,陸棠走過去,隱約聽秦墨提了一句謝瑾。
但具體如何,沒有聽清。
見到她過來,秦墨已經頓住話音朝她大步流星而來,“出去說。”
大牢外停著馬車,一上了車,陸棠將她從周敬那里得來的消息幾乎一字不落的告訴秦墨,并說出自己的猜測。
“周敬入獄,肯定就是因為他察覺了謝瑜的事,謝家人不想讓人知道謝瑜是中毒,或者,他們不想謝瑜的毒被解了。
這和他們要害我的理由就能對上了,因為我也說了要幫謝瑜。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們怎么知道我對謝成年說的那些話呢?”
說及此,陸棠一抓秦墨衣袖,“你說,那個大夫會不會已經遇難了?”
秦墨低頭,瞥了一眼小傻子的手背。
“時隔三年,只能說找一找把,不過,單憑一個名字,不是太容易。
至于他們怎么知道,那就要問謝瑜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