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雷聲轟鳴,卻不見雨聲。
羅嬌嬌因怕雷而用被子蒙住了頭,蜷縮著身子,緊閉著雙眼,卻無法入睡。
“實在是怕,就進來睡吧!”薄郎君的聲音雖不大,羅嬌嬌卻聽得真切。
“不怕!有我在門口守著!”姜鈺在二門廊內看著屋內榻上的羅嬌嬌。
“嗯!不怕!”羅嬌嬌握緊了小拳頭,將自己的頭伸出了被子。
雷聲漸漸地遠去了。羅嬌嬌這才慢慢地睡著了。
清晨,姜鈺駕著馬車載著薄郎君去了皇宮。羅嬌嬌獨自一人倚在書房的門框上看著天空不停翻滾的烏云。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緊接著就是一聲炸雷,把個羅嬌嬌嚇得鉆進內室爬上了床。她蒙著被子瑟瑟發抖。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戶上。雷聲伴著閃電撕開了如墨般的天空。
暴雨如注,死命地沖刷著地面。水流成河,樹木在雨中拼命地想挺直腰身。
沉重的腳步聲使得羅嬌嬌坐了起來。難不成是郎君回來了?
羅嬌嬌掀開被子下了地。她走出內室看到下衣擺盡濕的薄郎君煩躁地脫了腳上的靴子。
姜鈺披著蓑衣,正將手里拿著的傘合攏,并放在二門旁。
薄郎君走到內室門口,一把推開了羅嬌嬌進去了。
羅嬌嬌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了。幸好她身手敏捷,勉強站穩了身形。
郎君這是怎么了?羅嬌嬌走到門前,用探尋的目光看向姜鈺。
姜鈺搖了搖頭表示不知。他只知道他的主子拿著傘氣沖沖地走出了宮門,然后上了馬車一言不發。
羅嬌嬌轉身看向內室門口。薄郎君煩躁地換了衣裙,走了出來。
“煮茶!”薄郎君覺得回到書房,自己的氣兒還不順。
今日早朝過后,羅嬌嬌的父親羅毅喊住了正要去薄姬那兒避雨的薄郎君。
薄郎君詢問羅毅什么事兒?羅毅說為了女兒的將來著想,請薄郎君將她的女兒還給她。
薄郎君說這是代王的旨意,不能違背。可羅毅卻說盡管如此,他也要把女兒接走。
薄郎君一生氣,就和羅毅吵了起來,引得避雨的眾臣公們對他指指點點,最后還是丞相出面勸走了羅毅。
丞相對羅毅說:“你的女兒在人家的屋檐下,你如此鬧下去,吃虧的是誰?”
薄郎君聽到這話甭提多別扭了。羅嬌嬌是代王塞給他的,現在鬧得好像是自己的不是了!他能不氣惱嗎?
送羅嬌嬌走,他又不甘心。若繼續留下她,又落人口舌。況且代王的旨意不可更改。他若直接送羅嬌嬌回家,那就是公然違抗圣命。
羅嬌嬌坐在茶桌前心神不寧地煮著茶。她雖然不知道薄郎君為什么火氣那么大,但是她的直覺告訴她,此事必然和自己的父親有關。因為通常能惹怒薄郎君的就只有自己的父親和她。
茶需用心煮才行!羅嬌嬌嘗了一口自己煮好的茶皺了一下眉頭。她把剛煮好的茶倒掉了,然后重新開始。
正在處理公文的薄郎君偶爾一抬頭,看到羅嬌嬌眉頭微蹙地盯著手里的茶杯出神。他不由得干咳了一聲。
羅嬌嬌趕緊看她的茶,卻發現火候大了。她一直在煮茶,薄郎君卻一杯也沒喝上。
“這茶葉錢,你父親恐怕賠不起!”薄郎君擱下手里的筆望著羅嬌嬌冷笑一聲。
“我賠!”羅嬌嬌知道薄郎君所言非虛。這貢茶的價格本就比尋常市價高上幾倍。薄郎君府中的茶葉是貢茶中的極品,當然價格不菲。
“你?拿什么賠?”薄郎君抿緊了唇看著面前這個一無是處的羅嬌嬌。我怎么就會喜歡上這么一個女人呢?
“我……”羅嬌嬌一時語塞了。是啊!她拿什么賠呢?
“沒本事就不要說大話!好好做事!”薄郎君在心里嘆了口氣。
“如果有人對你不利,我舍命相賠,這總行了吧!”羅嬌嬌終于憋出了一句話。
“你的命根本不值錢,還是自己留著吧!這茶錢先記下了!”薄郎君聽了羅嬌嬌的話,心里不由得一驚。這個傻女人可是會說到做到的主兒!
我的命也許在他的眼里真的就是爛命一條!羅嬌嬌撅起了嘴巴。
“再不熄火,又浪費了這好茶!”薄郎君走到茶桌旁端起了茶壺。
羅嬌嬌趕緊罩上了爐罩。薄郎君麻利地開始擺弄起他的茶具來。羅嬌嬌的眼睛卻只看到薄郎君那修長的手指在動。
“好了!品一品!”薄郎君把一杯茶放到了羅嬌嬌的面前。
羅嬌嬌端起茶杯,吹了吹杯口的熱氣,輕輕地啜了一口。
“嗯!我煮的茶真的挺好喝!”羅嬌嬌眉眼帶笑地看著薄郎君。
“真沒見過臉皮如此厚的女子!”薄郎君撇了撇嘴道。
“你父親今天早朝散后,不顧圣意要討你回家。等你還清了茶錢,就可以回去了!”薄郎君看著羅嬌嬌那張由驚訝變得委屈至極的臉終于舒了口氣。
“主子!您明知她還不起的!”姜鈺見薄郎君走出書房,眼里的陰翳已經散去,便壯著膽子說了一嘴。
“這天倒是陰的快,晴得也快!”薄郎君似乎沒有聽見姜鈺的話。他正仰頭瞇著眼睛看著已經從云間探出頭來的日陽。
“隨我去沐浴!你也去!”薄郎君側身看著抱膝坐在茶桌前欲哭無淚的羅嬌嬌道。
羅嬌嬌沮喪地站起身來跟了上去。她知道在代國最惹不起的就是走在自己前面的這位了,她的父親是斗不過他的。
經過秋雨洗禮的清遠香榭變得清爽干凈了許多,地上的落葉幾乎鋪滿了庭院。薄郎君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姜鈺。
“屬下這就著人來清理!”姜鈺拱手退出了院門。
羅嬌嬌跟著薄郎君來到了浴房。她殷勤地為薄郎君脫下外袍。
薄郎君滿意地裹著浴巾下了池子。羅嬌嬌給他去了冠戴清洗長發。
羅嬌嬌的手很輕柔,使得薄郎君昏昏欲睡。
“累了就睡吧!奴家在這里陪你!”羅嬌嬌的聲音也溫柔了許多。薄郎君合上了眼瞼睡去了。
羅嬌嬌輕輕地圍著浴房內轉著。她發現了一間屋子,里面有些干凈的衣物。
原來是間更衣室!羅嬌嬌啞然失笑。她又看見一道門,拉開一看,驚住了。里面是一間茶室,茶具一應俱全!
一種又氣又好笑的情緒充斥著羅嬌嬌的心田。她站了一會兒,然后開始煮茶。當她端著茶來到浴池時,薄郎君已經醒來。
“沒浪費吧!”薄郎君接過羅嬌嬌遞給他的茶抿了一口道。
“沒!好喝嗎?”羅嬌嬌盡量學著姐姐的口吻說話。
“不錯!說吧!有什么事求我?”薄郎君見羅嬌嬌為了討好自己,幾乎變了一個人一般,怎能不知她的心意?
“我想回家看看!就一天!”羅嬌嬌可憐巴巴地央求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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