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緊張過后,代國王宮里一片寂靜。
代王去了自己的寢殿守護王妃,其他的人都聚在了薄姬的安慶殿。
羅嬌嬌雙手趴在榻上睡得死死的。薄郎君倚坐在他的身邊,頭靠在她的肩上熟睡著。
藥公和吳太醫倚著廊柱酣睡。姜鈺坐在門內打盹。孩子已經被薄姬抱到了她的內室與她一起安寢。煙兒守在內室門口。
黃內侍一早就候在薄姬的寢殿門口。他看著日陽漸漸地高升,卻不敢喊醒眾人,只能不時地透過門縫望一望而已。
藥公是最先醒來的一個,他的眼睛看向了薄郎君的睡相。
這個一向生活很規律、養尊處優的人,如今卻坐在地上倚榻而寢,倒真是個稀奇事兒!
莫不是他身邊的羅嬌嬌徹底改變了他的一切?藥公不解地望著睡夢中的羅嬌嬌。他一生鉆研藥理未娶,完全不知兒女情長之事。
薄姬業已醒來。她看了看身邊的孩子,發現他呼吸均勻,心下大喜。
“煙兒!”薄姬坐起身來,隔著幔帳喚道。
“奴婢該死!請娘娘責罰!”煙兒猛然驚醒跪伏在地道。
“更衣吧!”薄姬知道昨夜煙兒睡得晚,就沒有責怪她。
薄姬著裝齊整地走出內室一看,除了藥公以外,眾人還在睡著,便吩咐煙兒不許打擾他們。
煙兒只好扶著薄姬從側廊走出安慶殿。她們去了代王的寢殿。
姜鈺聽得腳步聲醒來了。他坐了一會兒才起身而立。
藥公端坐練功,并沒有搭理姜鈺。直到代王來安慶殿看望孩子,薄郎君才睜開了眼睛。
“舅舅受累了!”代王伸手拉起了薄郎君。
這時,羅嬌嬌才醒來。她睜開眼睛想了半天,才發現孩子不在榻上。
“孩子呢?”
跟在代王身后的薄姬示意煙兒將孩子從內室抱出來給他看。代王看著襁褓里的兒子笑了。
羅嬌嬌抱著孩子跟在代王的身后去了姐姐那里。她把孩子放在了姐姐的懷里。
羅田兒抱著兒子欣喜地落下了眼淚。代王與羅田兒商量請奶媽之事。羅嬌嬌說孩子是毒性體質,不能用奶媽喂養!
代王想起了此事,不免怔住了。
“我親自喂養他!”羅田兒看著懷里的孩子溫和地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辛苦王妃了!”生性仁厚的代王坐在了床上,摟住了羅田兒的肩膊。
羅嬌嬌知趣地施了一禮,退到了外殿。她腹中饑餓,坐在了桌案旁吃起了糕點。
晌午,代王設家宴慶祝兒子的出生。羅嬌嬌看著滿桌了美味佳肴,卻不能放開肚皮吃。
席間薄姬問代王孩子叫什么名字?代王沉吟半晌說:“他是夜半生產,又福大命大,就叫劉曄吧!”
“曄兒!你有名字了!”羅嬌嬌笑瞇瞇地逗弄著姐姐懷里的孩子。
“王妃剛生產孩子,不能久坐!”薄姬愛憐地道。
“臣妾這就去休息!”羅田兒把孩子遞給了羅嬌嬌,然后扶著慶兒的手站了起來。
羅嬌嬌抱著孩子跟著姐姐回到了她的寢殿。羅田兒讓羅嬌嬌回去接著吃飯。羅嬌嬌拗不過姐姐,只好返回宴客廳。
“王妃已經生了孩子!不知側妃什么時候有喜啊!”薄姬的話使得剛走到宴客廳門口的羅嬌嬌驚呆了。
“母妃!我去看看王妃!”代王起身欲走。
“坐下!你們都退下吧!”薄姬讓侍候的宮人們都離開了。
竇氏低著頭一聲不吭。薄郎君手握酒杯自斟自飲。
“母妃!”代王看著自己母親的臉坐下了。
“王妃生產的消息不日便會傳到皇城!竇氏與王妃前后嫁進家門。王妃已然誕下皇子,而側妃卻遲遲沒有動靜,我兒覺得妥當么?”薄姬徐徐開口道。
代王沉默了良久也沒說一句話。他當然知曉這其中的厲害關系。雖然他不想與竇氏有肌膚之親,但是母親的話沒有錯。
“竇夫人必須有個孩子!”薄郎君的話打破了屋內的沉悶氣氛。薄姬說的那些話也是他授意的。
羅嬌嬌也知道薄姬的話沒錯,可她就是替姐姐傷心難過。她緊握著拳頭立在廊下許久才轉身走向德明殿。
正午的太陽光使得羅嬌嬌不敢抬頭看向天空。她低著頭來到了明德殿外卻踟躕不前。
姐姐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會怎么樣呢?羅嬌嬌的心里有些堵得慌。
羅田兒正躺在床上給兒子喂奶。她一臉幸福的模樣。
羅嬌嬌走進姐姐的內室,正好看到這溫馨的一幕,她的眼睛里不由自主地噙滿了淚水。
這天夜里,代王沒有來德明殿。
羅嬌嬌很是擔心姐姐會問代王的去向,卻不料她一直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兒子的身上。
羅嬌嬌夜里在內室的榻上陪著姐姐。她輾轉反側無法入眠。
帝王之家向來如此,羅嬌嬌不是不知道,可她就是心氣兒不順。
第二日清晨,羅嬌嬌起床后,一臉倦怠的神色。
代王在薄郎君的陪伴下來到了寢殿。他紅著臉走進內室。
羅嬌嬌一臉不快地地施了一禮,然后轉身走了出去。
“去哪兒?”
立在外室的薄郎君一把拉住了羅嬌嬌的手臂問道。
“撒手!”羅嬌嬌一甩手臂,掙脫了薄郎君的手跑了出去。
昨日黃內侍已經將羅嬌嬌聽到他們說話內容的事兒稟報給了薄郎君。
薄郎君知道羅嬌嬌為了自己姐姐的身子,不會將此事說出去。但是,他很是擔心她,因為他很了解羅嬌嬌的心性。
“什么破皇宮!爛皇宮!”羅嬌嬌跑到御花園沖著一棵老樹拳打腳踢。
“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兒就告訴我!”薄郎君拉住了羅嬌嬌已經見血的小拳頭。
“還不是你的主意!”羅嬌嬌當然知道這一切都是薄郎君刻意安排的。
“代王待你阿姊不薄!”薄郎君抿緊了嘴唇,但他的手卻始終抓著羅嬌嬌的手腕。
“那又怎樣?我倒但愿她沒嫁給他!”羅嬌嬌因為情緒激動而漲紅了臉。
“他是代王!將來還會有其他的妻妾!”薄郎君試圖讓羅嬌嬌明白代王不是普通人。
“誰讓我姐傷心,我就讓他也不好過!”羅嬌嬌一把推開薄郎君跑掉了。
薄郎君望著羅嬌嬌倔強的神情和她決然轉身跑開的背影,他的眉頭漸漸地摶了起來,眼里露出了陰郁之色。
羅嬌嬌一口氣跑到了一個池塘邊坐下了。她將自己的頭埋在了膝蓋上,任淚水滂沱。
“你的阿姊需要你的照顧!”薄郎君的聲音在羅嬌嬌的身后響起。
“我不想看見你!走開啊!”羅嬌嬌哭喊起來。
“希望你不要去尋竇氏的麻煩!”薄郎君清了清嗓子道。
“滾!”
羅嬌嬌捂著耳朵站了起來。她氣得指著薄郎君叫道,卻看到了他眼神里的陰霾。
末了,羅嬌嬌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跺了一下腳,自己先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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