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晨隨薄郎君夫婦坐馬車回府。
在馬車之上,坐在側凳之上的山晨一手扒著小車窗沿,一手拿著酒葫蘆灌著。
“師傅!少喝點!傷身!”
羅嬌嬌見師傅山晨胡子拉碴,不修邊幅的樣子,心里不禁發酸。
該給師傅找個師娘了!
山晨倒是聽了羅嬌嬌的話,將酒葫蘆口塞好,掛在了腰間。
“我打算設宴為您洗塵,順便邀請張庭尉過府飲宴!”
端坐在羅嬌嬌身邊的薄郎君緩緩地開口道。
“你放出風去不就得了?哪里來的那么講究?”
山晨抬眼看向臉色蒼白的薄郎君。
他也是聽到了薄郎君夫婦被人在秦嶺襲擊,躲了三年才回皇城的事兒后,急匆匆地來看看他們怎么樣了。
“張庭尉是個極為難纏的主兒,還望您明日不要說漏了嘴。”
薄郎君給山晨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禮。
“知道了!”
山晨突然一把抓住了薄郎君的手腕,嚇了薄郎君身邊的羅嬌嬌一大跳。
薄郎君本能地抽了一下手臂,卻無法掙脫山晨那如鉗子一般的手指。
“別動!”
山晨的面色變得凝重起來。他在關外與西域神醫相處了許多年,也學會了一些醫術。
“師傅!他不要緊吧?”
羅嬌嬌看著山晨從未有過的嚴肅模樣,也頓時緊張了起來。
“你府上不是有個醫者么?怎么不讓他給您瞧瞧?”
山晨松了手相問薄郎君。
“怎么?我的身子有問題?”
薄郎君挑了一下眉頭看向山晨。
“你的頭還時時作痛吧!”
山晨瞥了一眼羅嬌嬌問道。
“是!”
薄郎君抿緊了嘴唇。他不想羅嬌嬌為他擔心,所以從未提及此事。
“郎君為何不說與我聽呢?”
羅嬌嬌的眉頭蹙了起來,神情間盡是焦急之態。
“回府后讓那位老頭兒好好地給你瞧瞧!別耽誤太久,對病情不利!”
山晨要不是為了羅嬌嬌,他才不會管薄郎君的死活呢!
“多謝!”
薄郎君抓住了羅嬌嬌的手,好讓她安心一些。
羅嬌嬌怎能心安呢?她嘟著唇兒,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山晨見了很是心痛,遂忍不住道:
“誰叫你找了一個金絲雀兒,連為師都跟著糟心!”
“師傅!”
羅嬌嬌咬住了嘴唇,愣是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都是我不好,讓嬌嬌跟我吃苦了,以后不會了。”
薄郎君摟住了羅嬌嬌的肩,低頭輕語。
山晨看不得薄郎君與羅嬌嬌親昵的模樣,掀開車簾坐到了車外。
馬車已經到了城區。街市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在采購年貨。山晨的目光落到了街邊貨攤上的彩色小泥人身上。
“嗖!”
山晨已經竄到了貨攤前,拿起了一對連在一起的泥人。
他從腰間摸出錢幣遞給了攤主,然后轉身看到薄郎君的馬車停在了街對面的樹下。
羅嬌嬌掀開車簾望去,看到了山晨手上的一對泥人。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欣喜地喊道:
“師傅!給我!”
“給!”
山晨將那對小泥人遞到了羅嬌嬌的手里,然后他跳上了馬車板。
馮躍皺了一下眉頭,繼續打馬前行。他對這個有著天下第二稱號的山晨沒有什么好感。他覺得他不像是游歷江湖的俠士,倒像是個潦倒的醉漢。
馬車駛到了薄府門前,山晨跳下馬車就往府內走,卻被門口的侍衛攔住了。
山晨微微一抬手打開侍衛的手,頭一低,身子一矮,人已經進了府。
“他是我師傅!”
薄郎君見侍衛拔出了腰刀,忙喚道。
“主子!夫人!”
侍衛們見薄郎君與羅嬌嬌并行至門前,急忙躬身行禮。
薄郎君搖搖頭在心里嘆了口氣:
“羅嬌嬌幸虧沒有跟了他,否則不知會成什么樣子了!”
薄郎君夫婦一眨眼的功夫,山晨便不見了蹤影。
羅嬌嬌急急走向薄郎君的書房尋他師傅。她真怕他又不告而別。
“我師傅去了哪里?”
羅嬌嬌的神情頗為焦急。
“他既然已經答應了明日之事,就不會輕易離開!”
薄郎君坐在了茶桌旁開始煮茶。
“我想到了一個留下我師傅的辦法!”
羅嬌嬌神秘兮兮地坐在了薄郎君的對面。
薄郎君遞給她一杯茶,等著她的下文。
“我們該給師傅找個女人了!”
羅嬌嬌壓低聲音道。
“哦!”
薄郎君想對羅嬌嬌說:
“除了你,沒人能拴住你的師傅!”
但他到底沒說出口。他可不希望山晨留下。
午后,羅嬌嬌去了藥公那里。她發現自己的師傅正坐在藥公院子里的石桌旁磨藥粉。
“師傅!原來你在這里!我還以為你走了呢!”
羅嬌嬌跑到師傅的身邊坐下了。
“丫頭!等下我配好了藥丸,記得讓他每日按時服用!切記不可讓他勞累過度!”
藥公正在給薄郎君制藥。
“我能做點什么?”
羅嬌嬌起身走到藥公身邊問道。她發現藥公似乎衰老了許多。
“你毛手毛腳的能做什么?”
山晨將磨好的藥粉倒進了藥公面前的瓦罐之中。
半個時辰之后,藥公將藥丸裝在了兩個小瓷瓶里放到了羅嬌嬌的手里。
“師傅!我先走了!”
羅嬌嬌拿著藥跑回了薄郎君的書房。
薄郎君午憩過后走出內室,發現羅嬌嬌并不在屋子里。
“郎君!你的藥!”
羅嬌嬌一頭闖進了書房,將裝著藥的小瓷瓶放在了薄郎君的幾案上。
“你師傅在那里吧!”
“嗯!他幫著做的呢!”
羅嬌嬌拿出了兩丸放到了薄郎君的嘴邊。
薄郎君嗅到藥味兒皺了一下眉頭。
“張口!”
羅嬌嬌將藥丸塞進了薄郎君的口中。
薄郎君好不容易吞咽了下去。
“水!”
“哦!”
羅嬌嬌跑到茶桌旁給薄郎君倒了一杯清水端過去給他飲用。
薄郎君喝了一杯水才覺得口中的藥味兒減了許多。
“主子!請柬已經送到!庭尉大人說他會來的!”
馮躍走進書房稟報。
“知道了!吩咐廚子做點好菜送到藥公那里,另外送去一壇好酒!”
“是!”
馮躍施禮后剛想去辦,又聽到薄郎君道:
“記得請鄭侍御史!”
“請鄭琨做什么呢?”
羅嬌嬌的眼中盡是疑惑之色。
“張庭尉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給我難堪,這回也應讓他知道什么叫適可而止!”
薄郎君對張庭尉那日當著太子和一眾年輕才俊的面審他之事耿耿于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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