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姚松鳴此時并不想攪進王、陸兩家的爭執中。
只淡淡對姚水月說道:
“他們兩家的事,咱們不方便插手。月兒你也不要跟這種人再有往來。你就快議親了,若是傳出什么風言風語,定會有損你的名譽,父親也……”
見他嘟嘟囔囔個沒完,姚水月急忙打斷:“哎呀兄長,我知道了。”
“你真知道了?”姚松鳴不放心地又想叮囑一番。
“嗯,你知道的啊,我這幾天哪都沒去,若不是今日兄長得了空陪我,這圍場我也是不想來的。”
姚水月說完,便挽了姚松鳴胳膊撒起嬌來:
“兄長莫要再啰嗦了我倒是盼著你先給找個嫂嫂,到時候你若再啰嗦,我就拿她做擋箭牌!”
“哼!若是你有了嫂嫂,也定要讓她與我一同管著你才行。”
姚松鳴寵溺地嗔怪一聲,便又端起桌上剛端上來的點心,遞給姚水月:“今日你只管吃,別的休要理會。”
可轉念一想,這手上的茶點竟也是陸家天福樓的杰作,便又厭惡地放回了桌上。
姚水月卻不愿戳穿兄長的心思,只忍著笑意細細端詳著jing致的茶點,再不出聲了。
只是兩只水汪汪的眼睛,還是不自覺地偷瞄著不遠處的陸家六郎。
前一日,父親姚廷安把自己叫去書房,說她年紀不小也該議親了。
而被問及可有心儀的人時,她說沒有。
可看著媒人送來的世家公子的畫像,腦海中竟是浮現出陸家六郎,在自己面前呆呆傻傻的模樣。
只是這念頭一瞬間便被她打消。
先不說父親大人會不會同意,就憑著兄長對陸家這般深惡痛絕,這也是不可能的事。
想到這,便又覺得再好的點心,也索然無味了。
而另一側的陸云策顯然也注意到,二哥陸云帆和王家姑娘的爭論,已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再這么鬧下去,定會驚動圣上和太后。
他王家是皇親國戚,自然不會受到什么怪罪,可陸家恐怕是沒好果子吃。
陸云策只好學著四哥的模樣,擋在陸云帆身前,向那王六姑娘賠笑:
“王姑娘你大人大量,這都是誤會,今日的場合萬萬不可再鬧下去了。我二哥做的不對,改日陸家一定會登門賠罪。”
王六姑娘見這小子倒還像個樣子,便冷哼一聲:“知道錯了就好,賠罪就不必了!”
說完便轉身回到亭子里。
僵持半刻的陸云帆,不情愿地退了一步,走出老遠才嗔怒一聲:“你拉我干什么!是他們先對小妹……”
“行了二哥,現在你越是這樣,就越給小妹添亂。”
“哼現在的場合不允許,老子就不跟這娘們計較了”陸云帆瞇起狹長的媚眼又回頭掃了一眼那王六姑娘,默默咬了咬后槽牙。
這姓王的鄉巴佬,是吃了豹子膽了,敢惹老子!
今日這仇不報,還不得讓這娘們以為自己是嚇大的?!
兩人旋即無話,又不愿看別人幸災樂禍的嘴臉,便想著先去看看小妹。
與此同時,球場邊緣的白樺林中,忽地傳出一聲嘹亮的長嘯,驚起林中群鳥,飛向碧空。
眾人見那陸家兄弟被王家姑娘收拾的,想喪家犬一樣,此時正顧著朝著二人喝倒彩,哪還有心思在意林子里的動靜!
可這聲音卻引起了角落里,一個瘦小侍女的注意。
剛剛在亭子里,給陸挽瀾安置了軟枕的梨影,正提著一盞孔明燈,隨著人群向陸挽瀾的營帳行去。
聽到這聲熟悉的嘯聲,便停在原地抬頭張望。
只見廣闊的瓦藍天空中,一群雪白的禽鳥中忽地竄出個玉影,直插云霄,盤旋幾個來回,便向武烈河方向而去。
她霍地收緊瞳孔:這東西是,海東青?
梨影不敢耽擱,加快腳步向營帳跑去。
丁香色的衣衫上頭,海東青的玉翅掠過幾朵白云,順著玉帶般的武烈河向南飛過十幾里地。它攜著催命般的嘯聲,轉眼已振翅徘徊在河岸兩側的落葉松林中。
而這片詭異靜謐的松林之下,一隊黑衣人手中明晃晃的苗刀鋒刃,生生逼停了一輛墜著八寶流蘇的奢華馬車。
車內的小內監向滿臉痛苦的男人回稟一聲:“殿下稍安勿躁,小的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有勞公公。”蕭逸寒頷首。
內監才撩起車簾,就見駕車的士兵已倒在血泊中。還未待他尖叫出聲,便被那海東青鐵杵般的玉喙啄透了腦袋。
似是被這血腥味撩起了戾氣,這猛禽嘶啞著嗓子用尖爪抓著溫熱的尸體,想要掏出這人的心臟美餐一頓。
可不遠處飛來的一塊虎肉,瞬間吸引了它的注意,平息了它意猶未盡的殺意。
待將這肉吞下后,便又啞鳴著,抖翅站上了一個身著赭石色綢衣的肩頭。
這人將海東青挪到前臂上站著,又對著馬車躬身行禮:“主子,讓您久等了。”
蕭逸寒拆掉腿上的繃帶,漏出里面的蟬蛻金絲護腿,撩簾下車,踩在一地松針上:“怎么才來?”
“回主子,順天府那邊有事耽擱了。”
那客運來掌柜垂眉笑著,將面前幾個木箱子撬了鎖,拎起一柄塞滿黑火藥,銃口又被封得絲絲的火銃,遞給蕭逸寒。
蕭逸寒掂量幾下又扔給旁人,看著幾箱子改裝后的火銃,嘴角的笑意蒙上一層陰鷙:
“要不是把方啟文給撈回來,本王還真想不到,中秋的煙花是被陸家的兄弟給炸了。”
接過客運來掌柜遞過來的絲帕擦著手:“不過也多虧了瀾妹妹的好主意讓他們跟著嘗嘗這些火銃雷的滋味也不錯。”
掌柜點頭:“主子說的極是。”
“跟他們說,把這些混著孔明燈運到行宮去,炸了以后放燈為號。隔半個時辰我們再沖進去,只說是收拾殘局。”
蕭逸寒想了想又問:“姚松鳴可安排了?別讓他攪局。”
“是,主子放心。”
客運來掌柜躬身回道:“今日放他去壽宴了,有陸家兄弟在場估摸著他沒心思多想。他那隊人已并入右哨了。右哨都是咱們的人,手續都完備,魏琪也不敢說什么。”
“恩。”
看著幾隊人馬將那些大箱子抬走,蕭逸寒又瞥了一眼客運來掌柜:
“何希賢已經懷疑到你頭上了,替死鬼可找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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