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囡囡,外祖母是不是回錯意了你難不成還真喜歡上那個程子義了?!”她簡直不敢相信,之前要死要活不嫁的是外孫女兒,現在這嬌羞作小女兒姿態的也是外孫女兒,程子義那廝是給外孫女兒灌了什么迷魂藥!
“乖囡囡,你可得想清楚了,程子義可是你之前很不喜的!你還曾親口對外祖母說,你喜歡溫文爾雅的文士,最好是聲音好聽一些的,會與你吟詩作對的,還得家中三代內以上有服紫的……絕非程子義那等粗魯的武夫!”
“……乖囡囡,咱現在回家了,你若是覺得虧欠于他,也不是沒有補償的法子,要錢咱有錢,要媳婦兒咱崔家有的是小娘子,可不能就這么將自己搭進去吶!”
實則陸令姝早記不得了,只在一旁聽的咋舌了不得了,陸小姐還挺時髦呀,竟然是個聲控!
她硬著頭皮道:“外祖母,此一時彼一時嘛,姝娘從前是不了解他,才會做那般癡纏之態。”
崔太夫人搖頭,正待說話,陸令姝已經迫不及待的打斷了她。
“哎呀我的好外祖母!您最疼姝娘了!今天我們先不說這個問題了好不好?”她說道:“待會兒伺候您喝完藥,我還得入宮謝恩呢,這再不去該不來不及了!”
陸令姝打算先縮頭做只鴕鳥,其它的以后再說吧!
她手腳麻利的端過來崔媽媽呈上的藥喂給崔太夫人。
崔太夫人是哭笑不得,被堵住了嘴巴,一時也問不出什么來了。
不過陸令姝既然要入宮謝恩,體面是少不了的,畢竟她現在封了縣主,又是崔家的女兒是真正的世家貴女!
便是陸家已經傾覆了,那又如何!
崔太夫人早已下定了決心,只要她活著一天,就絕對不會允許有人欺負她的乖囡囡!
這般想著,她立刻吩咐崔媽媽去準備大妝的行頭了,且樣樣都得是最好的,要不是崔媽媽跟著,陸令姝覺得她這舅母劉氏的臉都能黑穿鍋底了。
不過她全當沒看見,泰然自若的上了馬車。
只是到了大明宮,卻臨時出了個岔子。
皇后生病了,暫時休養不見人,要她改日再來謝恩。
陸令姝只好又跟著崔媽媽出了大明宮。
路上她說要去程家拿些東西,順便送珠兒回去,崔媽媽也應了。
半個時辰后,就到了程家。
這一次回來,當然和之前來程家的感覺不一樣。
陸令姝下了馬車,莫名有種衣錦還鄉的感覺。
想到這里,她忍不住一笑。
“陸令姝,陸令姝呢!你快讓她給我出來!”
一個女子橫空出世的尖叫聲驟然在耳邊響起,嚇得陸令姝沒笑出來倒是差點心肌梗塞。
只是這聲音……
只見有名衣衫不整的女子正指著程家的老蒼頭破口大罵,“回回來你都說她不在,我就不信她,她有臉住進程家,沒臉出來見我!啊呸!”
就差再嚎上一句“你有本事搶男人,怎么沒本事開門那!”
陸令姝頓時震驚不已。
怎么這幾個月不見,孫月娘都直接化身雪姨了?
程家的老蒼頭對著眼前這難纏的小娘子,真真是叫苦不迭,這三天回回都來堵郎君不說,郎君不在,她還當眾罵街,哎呦呦,這好好的一小娘子,怎的還有兩幅面孔啊!
他一抬頭,可巧看見陸令姝,呆了一下,立刻沖她打手勢,示意她快走。
可惜被發現了。
“陸、令、姝!”
陸令姝聽到有人氣急敗壞且咬牙切齒的喊她的名字,下一秒,已經有個踉踉蹌蹌的人影朝著自己飛奔過來,雙手對準了她纖細的脖子,眼看就要掐過來。
“放肆!”
陸令姝本站著一動不動,就想等對方撲過來后閃離給她個出乎意料的雙重驚喜,誰知斜刺里卻偏伸出來了一雙多管閑事的手,像是生了眼睛一般,又穩又準的攬住了她的腰身,將她輕輕的帶到了一邊去。
陸令姝:“!!!”
而孫月娘一時不察,竟直接給搶在了地上。
男人的懷抱堅實而溫暖,擱在平時,陸令姝真想一頭撲倒在里面不起來了,但顯然此時是不行的。
她抬起頭,幽怨的瞪了程循一眼。
剛才她都快要成功了好不好,現在目的雖然達成了,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誒!
平白無故挨了一記眼刀,程循一開始有些懵。
他其實也不是就這么巧出現,而是自陸令姝從皇后宮中出來,便跟在了崔家馬車的后面。
晉王雖已被幽禁,但他府上門客卻不少,且這些年來一直在秘密培養心腹殺手,他憂心她在路上再遇到什么事,這才不放心的一路跟著。
本想等到了崔家便離開,沒料到她半路竟然要折到程家去,瞧著腳下這愈發熟悉的路徑,程循心中卻是喜憂參半。
喜得是,姝娘終于可以回家了,聽被崔家召去的張醫師回來說,崔太夫人的身子已經在慢慢康復,再撐個七八年不成問題。
憂得則是程循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少女,一身桃紅色纏枝海棠高腰十二幅月華裙,愈發襯得她肌膚如玉、身形窈窕,而薄施的粉黛卻令她的容顏十分的明艷大氣。
紅唇一點,遠山如黛。
除了身上依舊散發著淡淡的皂莢香氣,她應當變了她是縣主了,穿的戴的只會比從前更加精致,便是與陸家,亦是絲毫不差的。
而他程循,若非昨日圣人仁心下旨升他做了六街衛軍之首的參軍,他現在怕是連碰她一下都不配的。
陸令姝看見程循眼中似乎閃過一絲苦笑,隨后他慢慢的放開了她,后退幾步,躬身問道:“不知縣主可有事?是某失禮了。”
完了完了!陸令姝現在只想拍爆自己的腦袋瓜子不不不,應該是程循的,這怎么才三天不見,他就跟不認識了她似的?!
她剛想質問一句“朋友還記得前幾天咱倆在車上怎么互相思念的嗎”背后卻又發出了一聲近乎破音似的尖叫。
“你是縣主!”孫月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陸令姝:“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縣主!”
陸令姝臉一沉,“我是縣主與否,關你何事?孫月娘,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去找你的麻煩,你倒是好大的膽量,竟然自動送上門來了!”
她擼起袖子來,剛想親手收拾收拾這個兩幅面孔的小婊砸,身旁的崔媽媽卻像陣風似的倏的就竄到了她的面前去,“啪”的一聲就扇在了孫月娘的臉上,端的是干脆利落。
末了收回手,回頭沖她慈祥的笑:“這種事老奴來就好了,傷了九娘子的手,太夫人該問罪老奴了!”
陸令姝暴汗。
幸虧她是崔太夫人的親外孫女,這要是假的……
崔媽媽又說道:“我們還是進去說吧,這兒礙事的人太多。”說著就有些不悅的看向了程循。
她們都在外面站這么久了,卻也不見有幾個婢子仆婦來相迎,竟然還被一個礙事兒的賤婢擋了許久,這程家果然是破落了啊,若是叫太夫人知曉九娘子差點嫁到這樣的人家,還不知道如何難受呢!
程循心中嘆了口氣,說道:“縣主和媽媽請進,家母與家妹今日去了大慈恩寺,尚不知幾時歸,若是有怠慢之處,還請”
“郎君!郎君你要救我呀郎君!”
剛剛被打的差點背過氣的孫月娘不知何時撲到了程循的身上,一邊躲著崔媽媽,一邊抱著他嗚嗚大哭。
“郎君!我阿弟都沒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我也不是故意要為難姝娘……不不,是縣主!我只是心里難受!我知道我阿弟的命賤,比不得縣主郡主,可我就是心里難受啊!”
“嗚嗚……我可憐的阿弟,他還那么小,如果當初我沒有進睿王府,又怎么會無緣無故被趕出絹行,阿弟他又怎么會因為無錢醫治而病死!”
楚楚可憐,梨花帶雨,要不是最后那一句,陸令姝自己簡直都要心軟了。
“你說清楚了,你阿弟的死與我有何干系?”
她定定的看著孫月娘,眼中滿是不耐與憎惡。
她那也算是“無緣無故”被趕出絹行?!她沒有錢治病沒了阿弟,倒怨她帶她進睿王府?難道當初死活非要去睿王府的不是她是個大頭鬼?!
孫月娘吸了吸鼻涕,怯怯道,“縣主切勿多想,婢子就是太難受了!其實婢子今日來,就是家中實在太難挨了……”她看向程循,聲淚俱下:“求郎君許我回絹行,做牛做馬都成!”
周圍路人不知情的,聽的是唏噓不已,開始對著陸令姝和程循指指點點了起來。
程循劍眉一皺,眼中也漸漸有了幾分不耐,但想到她家中生計也許真的是艱難,又才沒了家中唯一的男丁,也就沒有狠心推開。
“你現在先回去,我若有事會叫趙掌柜去尋你的。”
總算是哭到他松口了,孫月娘喜得眼睛一亮,“郎君大恩大德,月娘沒齒難忘!愿為郎君做牛做馬,為奴為婢!”
“做牛做馬?”
陸令姝嗤笑一聲,忽然上前捏住孫月娘的胳膊,“瘦成這樣怕是程家的魚都比你有力氣吧?還為奴為婢!”
她面色一冷,驀的將手中纖細的胳膊狠狠一折!
“你敢!”誰敢動她的男人!
孫月娘疼的大喊大叫,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姝娘,你不必如此……”分明她也沒用多少力氣!陸令姝氣的,想去堵住她這張唧唧歪歪的嘴,程循卻忽然攔住了她。
“有事我們進去再說,我現在要人將她送回去。”
陸令姝抬起頭,驚訝的看著面前神色有些冷峻的男人,忽然覺得很委屈。
憑什么她被人欺負了,還不能還手了,難不成還要忍氣吞聲?!
“好啊,你想進去說,請她進屋說啊,”她一把推開程循,上下打量著他,不無譏諷道:“程大哥升官了,今時不同,想必家中應當極是缺奴婢。”筆趣閣TV手機端https://.biqugetv/
程循素日里一身青衣已換作了嶄新的綠袍,陸令姝知道大周服色制度嚴謹,再加上她都做了縣主,更別提冤大頭榮昌侯唯一的兒子了。
一旁崔媽媽剛想請她上馬車,卻見對方氣沖沖的,自己先一大步走開了。
“程郎君真是好大的氣量!”她瞪了程循一眼,又甩了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孫月娘的一記眼刀,就匆匆追了上去。
有福吩咐人好歹將孫月娘拖了下去,看著自家郎君依舊站在一旁不動,急的簡直要跳墻。
“哎呦我的郎君!您當我沒看見呀,您可是一路跟陸娘子跟到了咱們家門的可別說是順道回家,您平日里晌午可是不回家的!”
“您說說你這般為了陸娘子,剛才怎的也不知說句好話,現在倒好,氣走了人又在這里裝木頭,我要是陸娘子我就……”我就是煮熟的鴨子也得飛嘍!
“我們先進去,再說。”
程循掉頭要走。
有福大義凜然義無反顧的擋在了他面前,使出了殺手锏,“郎君慎重,恕奴婢直言!您現在氣走陸娘子事小,但陸娘子若就此怨恨上您,再也不與您相見了,您往后又該如何?”
程循的步子就慢慢的停了下來。
陸令姝說氣也氣的不行,但是等她走了大半截,回頭一看身后除了崔媽媽一干秦國公府人等連程循的鬼影子都沒有時,她忽然又不氣了。
她是出離憤怒。
晌午頭正是太陽最毒的時候,也不知走了多久,崔媽媽見陸令姝嘴角呡的緊緊的,額頭卻漸漸滲出了汗珠,心疼的不行,立刻去一旁的攤位買了杯涼涼的酪漿。
“九娘子,先回車上喝杯酪漿吧!外面熱著呢!”
陸令姝沒有回去,她接過崔媽媽的酪漿,一口悶了。
“媽媽,我先不上車……”
她一掀眼皮,赫然一只大豬蹄子煞風景的擋在面前。
陸令姝瞥他一眼,心中冷笑,高聲道:“媽媽我還是上車吧,外面可熱的很!”
程循卻對崔媽媽溫聲道:“勞煩媽媽了,程某有幾句話想對縣主說。”
崔媽媽就不太愿意,“郎君有何話直說不妨?”
程循想了想,也覺得似乎這樣不太妥當,叫崔太夫人知道了,怕是要責備他沒有禮數,便點了點頭:“也好。”
他復又看向陸令姝,低聲問:“這幾日,你手臂的傷勢如何了?”
陸令姝心中一暖,面上卻哼了一聲:“好的差不多了。”張醫師給她開的藥太好,她就是想慢點好也不行。
程循點點頭,猶豫了一會兒,從袖中拿出一物。
“這是給……給縣主的生辰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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