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公子說姑娘身嬌肉貴,可是經不得曬……”
憐香連忙搖頭,隨意找了一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嗯?身嬌肉貴?曬?”
沈錦書捏了捏眉心,實在不忍告訴憐香,她找的借口有多爛!
展澈那樣的人會說這樣的話么?諷刺倒是會幾句!
曬?還真沒看出來這陰陰沉沉的天能有多曬,再說,現在臨近冬至,就是高陽**,也不至于……
“你到底要不要去?”
沈錦書搖了搖頭,沒有繼續糾結憐香的病語,直接了當地問她去還是不去。
“去,當然去!”
憐香點頭如搗蒜,哪里還顧得上展澈的交代。
在她認知里,姑娘可比公子重要多了,畢竟公子也是怕姑娘的!
沈錦書和憐香兩人換了一套尋常的服飾,兩人也不以主仆相稱。
手挽著手,如同姐妹一般在街上隨意地逛了逛,看了刺繡看首飾,又對一些當地的物件擺設起了興致。
不知不覺一下午便過去了,兩人均有些乏累,正巧走到一個茶樓。
沈錦書決定上去坐坐,喝口茶,吃些糕點,再聽會子的說書……如此再好不過。
“哎,你聽說了嗎,沈大人的獨生千金來了荊州……”
“可不是,那出手叫一個闊綽,昨兒還在金玉樓買了一副羊脂玉鐲,可值上千兩銀子………”
“欸,那有什么稀奇,人家可是京城來的嬌小姐,平日里的花銷可是金山銀礦,不過就是一個鐲子,也就是平常一頓飯后糕點的銀錢罷了。”
噗………
正在喝茶的沈錦書聽到那些人的談論不覺被嗆了一口,很沒形象地將茶水給噴出來。
“姑……,姐姐,你沒事吧?”
憐香連忙遞過巾帕給沈錦書擦拭,隨后又貼心為她順順氣。
“沒,吃你的,不用管我”
沈錦書揮了揮手,打斷手忙腳亂的憐香,連聲表示自己沒事。
這些人忒能想象了,還金山銀礦,恐怕就是宮里的娘娘也沒有這樣的待遇吧。
“你們可真是俗人!”
這時,茶樓里某個喝茶的書生聽到他們在談論沈家姑娘如何有錢如何揮霍的時候,滿臉地一副不屑。
“沈家姑娘可是沈大人的獨生女,知書達禮,今嬌貴尊豈能被金銀這種俗物玷污!”
書生意氣風發地搖頭擺腦晃了一會,喝口茶,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起這沈姑娘如何貌美……
那形容,那夸耀的樣子仿佛沈家姑娘就是天上的神女,人間哪聞幾回見啊!
沈錦書聽了一會,不覺感到一陣無趣,不過對于她們口中的沈大人卻是上意幾分。
不知他們說的是父親還是四叔父,又或是新上任的官員同姓沈。
有可能嗎?這樣巧的事情……
“快看,那就是沈姑娘!果然是天姿過人………”
就在這時候,不知何人突然喊了一句,眾人的目光紛紛追尋了過去。
“嗯?怎么會……她的背影………”
沈錦書朝著眾人的目光看去,只瞧到一抹背影。
可這背影卻是有七八分熟悉,沈錦書腦海不由得浮現一個人出來。
會是她么?她怎么到了荊州?又怎么變成沈姑娘………
一連串的疑問涌進沈錦書的腦海,想要追尋,可惜……
“惟妙身姿如同弱柳扶風……”
書生回過頭,刷地一聲打開折扇,繼續他那酸不溜秋地贊美言辭。
“你們說,這沈家姑娘不在京師做她的大家閨秀跑到荊州做什么?”
“哎,這還用說,這不是快冬至了嘛,沈姑娘肯定是來祭奠沈大人的!”
“就是,就是,我聽說當年沈家姑娘還是在荊州出身的哩!”
“果然是書香門第啊,才幾個月大就抱回京城教養,你沒看那一身的氣派啊,嘖嘖……”
眾人的話題還是在圍繞沈家姑娘,此時,沈錦書的臉色簡直可以說是蒼白到了極點。
沈家,京城,祭奠,沈大人……
他們口中的沈姑娘原來是在說自己……
沈錦書的內心猶如五味雜陳被打翻了似的,什么滋味都有,唯獨沒有甜!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對……
沈錦書揉了揉發漲的腦門,是誰透露了她來荊州的行蹤?
是展澈么?唯有他知道自己的底細,他想要做什么?
不,不對,不會是展澈,他沒有理由這樣做,而且……
那個人是誰?會是她么?可又為什么要大張旗鼓地冒充自己?
就在思緒凌亂之時,沈錦書又從那些人的口中聽到一絲重要的消息:
“唉,不知道這沈姑娘到底落榻在何處,要不然,我們就可以去那守著,如此也好一睹芳容!”
“當然是去豐裕園了,那可是沈大人當年的府邸,既然來怎么不回家呢!”
“聽說那已經荒廢五六年……唉,真是物是人非啊!”
“現任的沈大人不是已故沈大人的嫡親胞兄么,怎么會放著好好的園子給荒了呢?”
沈錦書聽著聽著眼睛不覺有些微紅,想到自己父親還留有一處房產,沒想到……
不對,依照沈家老夫人的性子就是將園子轉賣了貼補家用絕不可能讓其荒廢。
想到這里,沈錦書抹了抹眼角將悲傷全數收了回去,忍不住開口問道。
“哎,你是外地來的吧,自然不知曉那豐裕園是本地最出名的鬼園!
轉了幾次都沒能賣出去,就連后來上任的沈大人也不敢住,所以……”
鬼園?鬧鬼?
沈錦書的心仿佛被人揪起了一塊肉似的,久久不能平靜。
“姑娘,我們出來已久,公子會擔心的,要不然……!”
憐香看了看天色,灰暗灰暗的,便提議說要回去。
“嗯!”
此時的沈錦書哪還有再逛下去的心思,點了點頭,便同意憐香去雇馬車過來回展家別苑。
回到別苑的沈錦書,二話不說就去找展澈。
可是展澈卻外出應酬未歸,尋求無果的沈錦書只好回了自己的房間看書下棋打發時間。
可那些百姓的話一直回響在她的耳畔,加上那揮之不去的背影,沈錦書手握著書卷心頭卻不能平靜下來。
夜間,沈錦書一連做了幾次濁夢,夢中場景變化非常,悲傷的,憂郁的,痛苦的
然,一所從未見過的園子頻頻入夢,身著青袍的父親懷里抱著哇哇啼哭的女嬰兒……
夢境是這般的真實,父親的笑,母親的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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