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太君來信,便是囑托陸良玉記得給韓念意出嫁之事,幫襯一二。
陸良玉暗暗猜測秦老太君大抵對韓念意心中有愧,畢竟,韓念意被拖到這樣的年紀還不成婚,老太君可得負點責任。
陸良玉心知韓念意家乃是正二品的淮陰侯府,哪里需要她去添什么麻煩。
話雖如此,秦老太君畢竟親自寫信,話里話外的意思,便是讓陸良玉出一筆錢給韓念意添作嫁妝了。
鎮南侯府的銀兩現下都在陸良玉手中掌管,她也不小氣,直接批了一筆銀兩出去,加上稀奇的古董花瓶字畫,零零散散也送了不少。
不到一日,淮陰侯府韓家的喜帖,便由著韓家的掌柜親自送了過來。
這日,蔣欽勇來府中同陸良玉閑聊,只見桌上擱置著兩份喜帖,樣式卻看著不一樣。她好奇地拿了起來。
待看清上面的字跡時,蔣欽勇猛地一個脖子后縮,不可置信地望著陸良玉。
陸良玉正淡定地抿著茶,對于蔣欽勇的反應,可謂是滿意極了。
這件事可讓她嘔了許久,可惜身側只有秦希澤那樣一個鎮定到骨子里的人,蔣欽勇的反應,才是屬于正常人的反應。
“這……這……你……要不要……”蔣欽勇一時嚇得語無倫次,不知要說些什么。
“跟我沒關系。”陸良玉擱下茶杯,撇清自己的關系,隨即給蔣欽勇遞了杯清茶。
蔣欽勇猛地灌了兩口茶,好不容易才自己從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中解放出來,當下問道:
“他們成婚的時候,你不會要去吧?”
陸良玉嘴角勾起一抹苦澀的笑容,“老太君不在,侯爺又忙,我自然要代表鎮南侯府前去。”
這個差事,可不是個好差事。
但淮陰侯府同鎮南侯府一向交往甚好,關系密切,她若不去,才有問題。
蔣欽勇一時無話可說,半晌,才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道:“那我,陪你去。”
省得你一人尷尬,后面的話,自然沒有說出口。
說到此處,又好奇地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請柬。
心下猜測,這總不會再驚到了吧。打開一看,蔣欽勇張開的嘴半天沒合上,這個消息,實在是生猛。
蔣欽勇迅速地合上了請柬,訕訕道:“你的日子,過得真刺激。”
陸良玉接過她手中的請柬,把玩著那紅彤彤的“囍”字,笑道:“日子嘛,就是這樣過的。”
蔣欽勇這才小聲地看著陸良玉的臉色,問道:“冒昧問一句,你母親知道此事嗎?”
陸良玉淡淡地挑眉道:“二人既然和離了,官府戶籍都消了名,便再無瓜葛了。”
話說著,那日母親落寞的神情,還是讓陸良玉有些許的不安,決心今日去看看母親。
蔣欽勇癟了癟嘴道:“你怎么看你父親成婚的事情?”
那份喜帖,是陸良玉的父親另娶的消息,時間也定在了一月之后,只不過,比韓念意他們,要晚個幾日。
陸良玉笑了起來,端起茶杯,氣定神閑地道:“若我說,此事是我撮合的,你會不會更震驚?”
蔣欽勇一向平靜的臉上,果不其然布滿了驚訝。今日,她受到的刺激太多了些。
陸良玉早就料到了她的反應。是的,陸世仁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就要再婚了。
而另外成婚的對象,自然不會是那個身世不明的女子。陸良玉心知陸家慣會高攀,最是趨炎附勢,一般身世的女子,如何能放在眼里。
她為陸家,量身定制了一個符合他們要求的人。相信陸家,很快便會熱鬧起來的。
不對,陸家已經很是熱鬧了。
據那名喚阿梨的女子傳來的消息,陸世仁日日沉迷在溫柔鄉,同趙姨娘早已生分。
加之另娶的消息傳來,趙姨娘轉正的想法徹底破滅,眼下可謂是萬念俱灰。
大抵唯二的寄托,一是她的寶貝兒子陸橫才,一則是她的娘家了。
陸良玉既然那日答應了趙姨娘,便不會直接動用鎮南侯府的力量來對付趙家。
恰恰相反,陸良玉將自己從陸家帶來的嫁妝中,抽出了一半的銀兩,不做別的,只在趙家所在的每家鋪子的對門,開了家一模一樣的鋪子。
唯一不同的是,價格更低,質量更好,服務也更好。她也想通了,若是趙家的人是個本分的小商人,她也會對趙家高抬貴手。
可惜了,趙姨娘的哥哥同她一般,奉行著“無奸不商”的理念,陸良玉派人去開的店鋪一開張,便大受歡迎。
趙家現在還仗著家底厚,在強撐著。陸良玉倒要看看,趙家能撐多久。
至于陸橫才,趙姨娘那個肥頭大耳滿臉橫肉的寶貝疙瘩,陸良玉也沒打算放過他。
她眼睛一瞇,想出了一條計策。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算什么惡毒之人。
她不主動陷害別人,只挖個坑,去誘惑,去利用那些人性幽微之處的弱點。
“說來,你父親也夠薄情的。”蔣欽勇的話,打斷了陸良玉的思緒。
蔣欽勇低著頭,聲音悶悶地道:“我母親去世了許多年,父親都未續弦。”
陸良玉知曉她定是想起了早逝的母親,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人與人是不一樣的。”
二人又聊了些有的沒的。
待到午飯時候,陸良玉留她吃飯,李修穆卻稱有事沒來。
陸良玉對于李修穆的事情心知肚明,也不在意。
臨出府時,蔣欽勇明顯有些心事重重。她為人性子豪爽,又不加掩飾。
陸良玉送她往外,蔣欽勇卻突然不知看向何方,加快腳步,口中叫道:“喂,修穆”
只見不遠處,一個人影一溜煙地不知鉆到了哪里,不見了蹤跡。
蔣欽勇對鎮南侯府不熟悉,也不好亂闖,加之穿著女裝,多有不便,只得停住了腳。
“怎么了?”陸良玉追了上來問道。
蔣欽勇也不隱瞞,有些失落地道:“我剛剛看到修穆了,他好像在躲著我。”
陸良玉也不好解釋,只安慰道:“他最近比較忙,估計是沒聽到。”
蔣欽勇對于陸良玉的解釋,半信半疑,但也沒辦法,只得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陸良玉嘆了口氣,望了望蔣欽勇落寞的背影,又回頭望了望侯府一片靜靜的翠竹。
她好像成了話本里,那個棒打鴛鴦、十惡不赦的老太婆了,這叫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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