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看看良玉。”秦老太君伸直了脖子往里探去。
秦希澤見狀,忙攔住了人道:“讓良玉先清凈。”里頭的人正面色紅潤,中氣十足,可別漏了陷。
秦老太君才不得不低喪著頭回去穿鞋子。
“快,叫修穆進來,我有事問他。”陸良玉見秦希澤入內,著急道。
秦希澤笑笑,“你讓他去洗漱一番,換了那身行頭再說。”
似乎府內走了一個人,二人舉止間,均隨意了一些,神色明顯輕松一些。
陸良玉只得作罷。
李修穆沐浴更衣,換了一身藏青色的潔凈衣袍,一掃之前的頹唐,親自來拜見陸良玉,將一路上的見聞及遇見自己親爹的種種,說予陸良玉聽。
他語氣低沉,似乎在說著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
“……父親離家不久,在一場戰爭傷了腦子,后面雖則痊愈,卻記憶全無。……娶了附近田戶的女兒,還生了兩子一女,現在軍中任百夫長……”
他的話語中,也說不出喜悅,也看不出難過。看來這次時隔多年的父子重逢,并沒有她想象那般的欣喜。
陸良玉見狀,嘆了口氣,對著彩蝶道:“去,將里屋內的盒子拿過來。”
彩蝶立馬捧了一桐木色的盒子過來。
“打開看看。”
李修穆聞言,掀開一看,里頭正是一根根尖銳的銀針,用來學針灸用。
“你十二歲的生日在路上耽擱了,禮物我就給你留下了。一晃眼,你也是十三歲的少年郎了。”
陸良玉笑道,既然他愿意學醫,讓他學便是。
李修穆睫毛微動,許久,將那盒子蓋住,推到一側,募地起身,給陸良玉又跪下了。
陸良玉正坐在軟榻上,被他的舉動嚇到了,忙直起身子,問道:“你這是何必?”
李修穆只低下頭,舔了舔嘴唇,開口道:“姐姐,我得求你一件事。”
陸良玉已經覺察到有些不好的苗頭,李修穆每次一用這個語氣說話,都不是什么好事。
便聽得李修穆接著道:“姐姐,我想要進宮,去太醫院。”
一句話輕飄飄的,卻砸到了陸良玉心底。好你個小子,怪不得那時候非要去學醫,原來在這里等著我!
眼下,陸良玉又如何能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他哪里是喜歡醫術,他分明是想要入宮去尋蔣欽勇。
如此想來,他第一次提出要學醫的時候,正是自己戳破了他的心思之際,看來從那時,他便已經想好了日后的路。
若只是對醫術好奇,意圖到太醫院去研習,她還可以幫著圖謀再三,如今明知他的心思,她說什么,都不會讓他入宮。
宮規森嚴,宮中人各個均是人精,萬一有個好歹被人看出來,自己沒了一個表弟不說,只恐閨蜜蔣欽勇也要被他害死。
她絕對不能拿二人的性命冒險。
她沒說話,一側的秦希澤見二人均是沉默,悠悠地開口道:
“宮中詭計多端,在太醫院一個不慎,有掉腦袋的風險,你可得想好了。”
李修穆好似抓到了一絲救命的稻草,忙沖著秦希澤拱手道:
“姐夫,我想好了,我一定要入宮,求姐夫成全。”
陸良玉搖頭,擺出十足的拒絕意味,厲聲開口道:
“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李修穆,我實話跟你說,你最好熄了這份心思,你的念頭,不僅會害了自己,還會害死別人的。”
她甚少用如此嚴厲的語氣跟人說話,更勿論是教訓李修穆。
“姐姐,求你!”
李修穆紅著眼哀求道。
“我說過,此事沒有商量的余地!”
陸良玉厲聲道。這一生氣,肚中的孩子還真的好似有了感應,她募地肚皮一動,忙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秦希澤緊張地蹲下來,握住她的手問道。
一時之間,李修穆也一臉擔心地望著陸良玉。
陸良玉搖搖頭,心下也閃過一絲害怕,莫不是,自己太生氣了,將腹中的孩子給嚇出了三長兩短來了。
“快,去請大夫。”秦希澤開口道。
李修穆顧不得跪得腿麻,拔腿就往外跑去。
“如何?”
秦希澤神色焦急,眉峰高聳。
陸良玉搖頭,笑了笑道:
“你攥疼我手了。”
卻原來,在不知不覺中,秦希澤竟緊緊地握著陸良玉的手,他聞聲,忙松了開來,手足無措。
王大夫剛剛回去不久,又匆匆趕來。
“大夫,怎么樣?”秦希澤目不轉睛地盯著正細細把脈的王大夫。
“夫人現在覺得如何?”王大夫神色平靜,溫聲問道。
陸良玉摸了摸肚子,解釋道:“方才動了一下,現在好多了。”
話說著,“誒呦”一聲,肚皮又是一動。
王大夫這下反而露出了幾分笑意,收起小墊枕,笑道:
“恭喜夫人,這是胎兒在肚子里調皮呢,有胎動了,是好事。”
幾人聞聲,均面露喜色。高懸的心終于放松下來。
“夫人懷孕已有五個多月,有胎動實屬正常,不必太害怕。”王大夫叮囑道。
王大夫走了,李修穆卻還留在原地,飽含期待地望著陸良玉。
“回去歇息吧,一路來也辛苦了。”陸良玉安慰道,至于進宮的事,半點沒提。
李修穆便知陸良玉是不應允了,當下只得告辭。
秦希澤這才小心地坐在了陸良玉身側,明顯是一陣后怕。
“又動了。”陸良玉笑道。“摸摸看?”
秦希澤小心翼翼地將手覆在陸良玉的肚皮上,募地,手下一動。
他瞪大了眼睛,一貫清冷的眼眸也沾染了幾分喜色。
摸了許久,直到孩子沒有了動靜,他才戀戀不舍地松了手。
“為什么不讓修穆進宮?”秦希澤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問道。
陸良玉心知此事沒有必要瞞著秦希澤,只得將前因后果講與他聽。
“我看修穆那孩子很有主見,只恐你困不住他。”秦希澤聞言,開口道。
豈料,此話竟是一語成讖。
翌日,李修穆為了能進宮,徑直地跪在了陸良玉院內,全然不顧來來往往的下人。
陸良玉望著窗外的人,腦瓜嗡嗡的,狐疑地開口問秦希澤道:“你怎么知道的?”
難不成,是他私底下給李修穆出的主意?
秦希澤微微一笑,淡淡地道:“李家的人,脾氣都挺倔。”
陸良玉一時無語,不得不承認,秦希澤的話居然還挺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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