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玉忙著讓侯府名下的人尋找秦希澤的下落,可謂焦頭爛額。
新皇卻好像找到了樂子,幾乎每天傍晚時分來侯府,像上朝似的,極為準時。
陸良玉一邊不冷不淡地應付著,偶爾開口,突然問個問題。
“陛下覺得,侯爺有可能被那賊人挾持到了哪里?”
陸良玉邊問邊盯著新皇道。
新皇一慌,局促道:“這……我怎么知道。”
陸良玉微微一笑,安撫道:“只是讓陛下做個猜測,我們眼下也沒有線索,多拖一日,侯爺就多一份危險。”
新皇看陸良玉的笑容看呆了,心知只有在這個時候,陸良玉才愿意多說幾句話。
當下為了能引得陸良玉多說兩句話,只柔聲開口道:
“賊人若是挾持了叔叔想要不被人發現,自然不會去人跡稀少的地方,容易被人發現。”
“正所謂,大隱隱于市,吳地富甲天下,我猜,賊人大抵往東南方向去了。”
陸良玉眼睛一瞇,笑著夸獎道:“不愧是陛下,果然分析問題極為透徹。我這就讓侯府的人下江南去,務必早日尋回侯爺。”
若新皇仔細看去,便知陸良玉的笑意中,少了幾分真心,多了幾分疏離。
但新皇眼下得了這番夸獎,心下一喜,哪里注意到其他的,忙道:
“你也不必憂心,叔叔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平安歸來。你且安心,好好養胎。只需有我在,必不會讓人欺負了你。”
陸良玉抬眸,點頭道:“陛下有心了。”
此話一出,新皇不免是有些手足無措,心下歡喜萬分。又直愣愣地盯著陸良玉。
當下對著身側的公公道:
“快,將底下上供的八嶺山朱橘拿過來。這可是個稀罕玩意兒,我琢磨著,你懷孕了,大抵是愛吃的。”
身側的公公忙端上來了幾個朱橘,個個紅色誘人。陸良玉自懷孕后饞了許多,但眼下只面上不表露。略顯冷淡道:
“多謝陛下的心意,我不愛吃著橘子。”
新皇心中難掩失望,這東西也是個稀少物。
貢上來的沒幾個,宮中只太皇太后、太后宮中送了點,連長公主、皇后那里,他都沒舍得送,全拿到陸良玉這里了。
陸良玉不要,他也只能面上笑道:“且留著,待你想吃的時候再吃。”
“既是如此,多謝陛下美意。”陸良玉說罷,接著道:
“時候不早了,陛下……”
此話一出,新皇忙特別有眼色地起身,主動開口道:“好,明日我再來看看嬸娘。”
陸良玉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新皇人已經走了出去。
人前腳剛出院門,陸良玉立馬從旁邊抽出一張信紙,寫道:“速往西北,尋找侯爺下落。”
隨即蓋上自己的印章,遞予彩蝶道:“快,將這份信紙送給吳懷將軍。”
彩蝶一愣,忙接過信紙,往外送音去了。
陸良玉望著彩蝶遠去的背影,深呼一口氣,希望這次賭對了。
這幾日,她一直有意試探新皇的態度,想要確定他是否是秦希澤失蹤的幕后兇手。
那次,她問到關于刺客的外形特點,新皇描述中,刺客拎著把大刀。
但是在飛淵的描述中,他同那人交過手,刺客劍術極高。
二人描述出現了偏差,極有可能,一人在撒謊。
而那人,不太可能是忠心耿耿的飛淵。
所以她才繼續詢問新皇,秦希澤最有可能關押的地方。
新皇答江南,那與之相反的西北便是最大的可能。
陸良玉正愣神階段,一人驀地從門口闖了進來。
陸良玉定睛一看,是李修穆,只后頭跟著一個個子不算矮的小太監。
“你怎么回來了?”陸良玉又驚又喜,開口問道。
李修穆自進了宮,就很少再回侯府,更多的時候,他更愿意待在宮里頭。
李修穆聽了陸良玉的問話,卻并沒有開口,只臉色凝重地看向了自己身后的小太監。
陸良玉一瞧,當下喜上眉梢,方欲打招呼,便看到那人臉色難看,正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那個小太監模樣打扮的人,正是蔣欽勇。
陸良玉見她兩眼無神,表情欲絕,當下心中一沉。
便聽見蔣欽勇用沙啞的聲音對著李修穆道:“修穆,你先出去。”
李修穆明顯放心不下,只臉上顯出猶豫之色,喃喃道:“娘娘……”
“我叫你出去!”蔣欽勇驀地提高了嗓門,開口對著李修穆怒吼道。
這個反應,明顯嚇到了在場的另外兩個人。李修穆臉色一僵,隨即看向陸良玉。
陸良玉深吸一口氣,對著李修穆道:“修穆,你先出去,我同你蔣姐姐有話說。”
李修穆回頭看了看兩人,一個是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姐姐,一個則是自己在意的人。
眼下他是左右為難,只得出門去了。
李修穆一走,場上立馬僵持住了。
蔣欽勇一雙眼直勾勾地盯著陸良玉,一瞬不瞬地道:
“我且問你,陛下同我成婚前,你知不知道他的心意?”
陸良玉面上一僵,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來了。
蔣欽勇是她在意的人,是她情同姐妹的好閨蜜,她并不想因為一個男人,而破壞了兩人的關系。
昔日七皇子對自己的情誼,始終沒有說出口,只是朦朦朧朧,隱隱綽綽,所以她才一直不吭聲。
望著當時已經陷進去的蔣欽勇,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勸她不要入宮。
“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樣,無論如何,我是侯府的夫人。陛下他,也存了幾分愛屋及烏的心思……”
陸良玉一向能說會道,但眼下,面對蔣欽勇,她卻有些詞窮了。
蔣欽勇驀地紅了雙眼,一個是她最愛的男人,一個是她最信任的閨蜜,兩個人卻雙雙背叛她。
方才若不是她悄悄跟著李修穆來到了侯府,想要給陸良玉一個驚喜,怎么會發現,自己最愛的男人,心中喜歡的,竟然是自己的嬸娘。
最讓她氣憤的是,陸良玉對一切心知肚明,卻從未對她提起過。
“愛屋及烏?方才他是怎么看你,怎么同你說話,我就算是眼盲心瞎,也看得出他的心意。”
“所以你早知陛下的心意,卻因為心虛,才會一直幫我?虧我還在心底里感激你。”
蔣欽勇放聲痛哭道。
陸良玉嘆了口氣,開口道:
“欽勇,事情并不是按照個人的想法去發展,無論如何,我是侯府的夫人,是陛下的嬸娘,這一點,永遠不會變。皇帝他如何去想,終究是一場徒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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