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扯下了臉上的帕子,嫌惡的將它扔到了一邊的撮箕里,扶著大樹,強忍住了胃里的翻江倒海,過了許久,直到憋不住了,方才放開了呼吸。
這一洗,一股子薄荷的清涼直沖腦門,讓他整個人瞬間活了過來。
他吸了好幾口,還想要再吸,池時卻是手一收,將手中的小瓶子快速的塞住了,放回了自己的錦袋里,“你是貓兒么?還吸個沒完了。”
周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你有這種好東西,怎么不早些拿出來!”
池時看著他,眼角帶笑,“若是早些拿出來,怎么看到我們小王爺這副狼狽的模樣!可惜了,沒有吐出來,不然人家一定要說,周姑娘有喜了啊!”
周羨一惱,抬腳就踹,池時卻是早有準備,回踹了回去,兩人噼里啪啦的踢了起來,不一會兒功夫,那四條腿就只見殘影。
一旁連早飯都吐了個精光的北康縣令同李郎中,還是頭一回瞧見這樣的情形,眼睛跟著滴溜溜的轉,不一會兒,又感覺到眩暈起來。
見怪不怪的久樂同常康,無語的站得遠了些。
雖然這二人已經做了許多驚天東西的大事了,可到底還這是十六歲,喜歡義氣相爭的少年罷了,那是一日不互懟上幾句,踹上幾腳,那是不舒服的。
“哈哈,你們不用擔心,他們是一起上茅廁,都會比誰尿得更遠的關系。”常康瞧著,樂呵呵的對著二人解釋道。
正踢的酣暢的池時同周羨一聽,立馬收了腳。
周羨清了清嗓子,“你發現了什么?”
池時指了指眼角下面,“淚痣。在第一個死者,已經看不清楚面容了,但是第二個同第三個,看得十分的清楚,在她們的右眼睛下面,都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周羨聽著,神色凝重起來,“這么說來,兇手的確如同你所言,是很早就鎖定了目標之后,然后在等待著她們落單的時候,方才下手的。
亦或者說,兇手是前三個死者的熟人,至少他在殺人之前,都同死者有過照面。”
池時點了點頭,“北康城雖然不大,但是先前小二哥說了,三位死者,第一名死者張茹茹,死在進城不遠處的巷子里,第二名死者孫籃子死在了城南;第三名死者鸚哥死在了城北。”
“三個地方,相去甚遠。到底是什么人,會對這三人都十分的熟悉?撇開前三人,讓我們把目光看回了陳嬌蘭的身上。陳嬌蘭剛剛進城,大部分的時候,都是在酒樓里,同父兄在一起的。”
“單獨待在外面,就是喂馬的時候,也就是在那個間隙,兇手接觸到了她。咱們也進了酒樓,你注意到斜對面有一個藥店了么?”
周羨搖了搖頭,不光是他們,酒樓里所有的外鄉人,都是在陳嬌蘭硬是要去那藥店的時候,方才發現,那里確實有個賣藥的地方。
“再說回淚痣。像這種連環殺手,尤其是殺死女性的連環殺手。通常情況下,都是因為過往的經歷,刺激到他,讓他產生了這種變態的行為。”
“他選擇的目標,所具備的共性,一般來說,就是那個刺激到他的身邊人的特征”,池時分析道,“每殺死那個人一遍,就像減少了一次,他曾經受到的傷害。”
周羨驚訝的看向了池時,“就像你同人吵架,當時沒有吵贏,后來不停地在腦子里重復,恨不得再重新吵一次。只是我們只是在腦袋里想了想,可兇手卻將這些付諸了實際。”
“他不停的重復過去的場景,因為當年沒有殺死那個人,所以無能狂吠的他,只能殺死同那個人一樣的,有淚痣的女人。”
池時點了點頭,“你說得很對,但是我何時吵架吵不過別人了?打娘胎里出來,就沒有這事。所以你吵架的心境,我是沒有辦法體會了。”
周羨一梗,想著池時的那張嘴,一時之間,竟然無法反駁。
的確,那么毒的嘴,誰吵架吵得過他?就算吵贏了又如何?人家還有拳頭,拳頭比你大!
這么一想,莫名的覺得池時身上度了一層金光,變得無敵了起來。
見池時同周羨說得神神叨叨的,那邊的李郎中弱弱地舉起了手,“你說的這些,我已經明白了。可是北康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我們上哪里去找符合您說的人呢?咱們總不能一家家敲門去問罷?”
那北康縣令一聽,沉吟了片刻,認真地對著池時說道,“勞煩您把兇手有什么特點,都給寫在紙上,我叫那些兄弟們,人手一份的拿著,就一家一戶的敲門去問。”
“三天殺一人,這種窮兇極惡的罪犯,我們一定要在下一次時間到之前找到,不能再有下一個受害者了!”
周羨聞言,給了北康縣令一個贊賞的眼神。
那縣令頓時激動了起來,“小人姓侯,名叫侯也。”
他說著,又有些不好意思了,“之乎者也的也,不是侯爺的爺。”
周羨笑了起來,“知道了!你一個縣令,離侯爺還有些遠。但一切皆有可能,努努力未必就不行,就算你不行,你還有兒子還有孫子。說不定有朝一日,這個名字便成真了。”
縣令的腦子一熱,險些給周羨跪了,好大的一張餅啊,連孫輩都不愁吃了!
池時無語的瞧著他們,擺了擺手,“不必如此麻煩,山人自有妙計,可以大大的縮小范圍。現在咱們先回到酒樓去,我把我的獨家法寶,放在那里了。”
周羨琢磨了一下,“你又開始忽悠了,你們池家是仵作世家,又不是休仙的,哪里有什么獨門法寶?”
他想著,突然眼睛一亮,“你是說那只被你打傷了的狗子?”
池時點了點頭。
周羨感慨的看向了池時,“所以你一開始打那只狗,將它打傷卻不打死,一早就全部都計算好了?”
池時鎖了放尸體屋子的門,率先朝外走去。
那瘸子看門人坐在前院的小凳子上,面前擺著一大盆紅燒兔肉,他夾了一口肉,又抿了一口酒,抬手一接,接到了池時扔過來的鑰匙。
“看完了,兔肉吃不吃?”
池時吸了吸鼻子,“哪里端的,一會兒我也端一盆去。”
瘸子又抿了一口酒,“張寡婦做的,北康有名得很,你去打聽打聽,就知道了。不管你在哪個客棧住著,同小二說一聲,去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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