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時面無表情的拍了拍程非的大肚腩,“不知道師兄這么些年,醫術可有騷話長進得多?你怕是忘記了,自己個為何像個球似的,叫人踢來踢去,東躲西藏。”
程非面色一變,指了指周羨,“老子那是世外高人,云游四海!你以為都跟師弟你似的,沉迷骨色,坐井觀天!”
周羨想起了馬車里躺著的虛目,贊同的點了點頭,池時可不是對著骨頭色瞇瞇的!還妄想將人家娶回去!簡直是這世間罕有的奇葩!
提到奇葩二字,再想起之前池時在馬車上說的那個師父……周羨心中的小鼓,那是七上八下,敲得砰砰作響……這門派山名莫非叫做不不靠譜?
周羨想著,朝著池時看了過去,卻見她高昂著下巴,拍了拍腰間掛著的錢袋子,先前還跟個斗雞似的程非瞬間變了臉色,咧開嘴笑了起來,那模樣,活脫脫就是一個煮開了花的湯圓。
“師弟,師兄我真的是被師父害慘了!他老人家讓我行走江湖,四海為醫,治病救人!可他老人家生得好看,便不是家財萬貫,那也有師娘們掏錢養著他。”
“你們兩個富人,就忽悠我一個窮人,這無錢那叫一個寸步難行啊!這些年,咱們山門日漸繁榮,那修建瓦舍,演武場,買藥材,都需要錢吧……”
“我要求也不高,就隨隨便便給我這么一個桃花源,我就心滿意足了……”
周羨聽著,瞧了瞧那程非,他生得實在是太過富貴,令人忽略了他身上穿著的粗布麻衣,瞧著的確是窮酸得很的樣子。
“師父害慘了你,你去把師父挖出來,抱著讓他給錢就好了。同我說有什么用?你知道的,師父臨終之前再三交代,不許我驗他的尸,更加不許我把他刨出來!所以你只能靠自己了!”
池時冷冷的說道,抬腿就往那桃源深處行去。
程非雖然是個胖子,但跑起來靈活得像是一顆在地上滾動的珠子。
“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這個辦法?可師父那個老摳門,一點陪葬品都沒有,我難不成把他的骨頭挖出來,分成五份,賣給五位師娘?”
程非說著,眼睛越發的亮了,“師弟,我好似想到了了不得的發家致富的辦法!”
跟在二人身后的周羨,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悄悄地往后退了一步。
池時跟他說的冥婚,不是開玩笑的,是真的吧……看看這些人,都在想什么!
池時感覺到了周羨的停頓,轉過身去,“你別聽他說騷話,這些話,師父還沒有死,他就在說了。放屁還有響聲,他也就噴噴氣,彰顯自己個還活著罷了。”
她說完,看向了程非,“能治嗎?”
程非搖了搖頭,說到治病之事,他一下子變得正常了起來,“得詳細的把脈,我面觀其色,他中了應該不止一種毒。這就十分難辦了。”
池時面色沉了幾分,重重地點了點頭。
幾人行不多時,便行到了一處農家小院子里,這小院子里干干凈凈的,籬笆前頭種了一圈花兒。比起京城,這里的春日好似比旁的地方都要來得早許多。
一進門去,便能夠聞到一股子香濃的雞湯味兒。
“程郎中回來了,這兩個小哥兒,生得可真好看。這雞湯啊,從中午就開始燉著了,可算是把你們迎來了。是我們這附近的菇子燉的,格外的香。”
“小哥兒這么瘦,可要多吃一些!”說話的是一個頭發幾乎全白了的老婦人,在她的身后,站著一個正在挑燈的老頭子。
池時點了點頭,她身后地久樂,立馬提著食盒迎了上去,“多謝阿婆,我家公子最愛喝雞湯了。我們從遠處來,也不知道您喜歡些什么,臨到的時候,買了些醬肘子燒雞,還有些好克化的點心。”
“那馬車上,還有幾壇子好酒,不知道合不合老丈的胃口!”
挑燈的老頭子一聽,神色頓時也變得和藹了起來,“酒哪個不喜歡喝!我前些年啊,險些丟了命,多虧了程郎中,方才活到現在。老婆子啊,都不讓我喝酒。”
“今日有客人在,可否破個戒?”
程非一聽,一跳三尺高,砸在地上,咚的一聲,“啷個不能喝?都半截身子入黃土了,打今兒個起,那便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喝什么?”
“難不成要等死了,后輩拿了酒來,在墳頭澆著喝?我這師弟,有錢得很,老哥哥想吃什么,盡管說,叫她打發人去買去!”
池時沒好氣的瞪了程非一眼,點了點頭。
這燉飯吃得格外的熱鬧,一通酒下來,村子里已經是靜悄悄地了。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很早就入了眠。
池時挑了挑燈芯,認真的看向了程非,“師兄給他把脈吧。”
周羨聞言,乖巧的坐在了程非的旁邊,攤開了手,放在了桌案上,站在他身后的常康,緊張得連呼吸的節奏都變了。
這些年周羨一直吃的都是沈觀瀾給的藥,雖然他看著活蹦亂跳的,但是只有常康知曉,每一次藥失去效力的時候,殿下遭了多大的罪,幾乎都是說倒就倒,生死一線。
若是別的鄉野村醫,他自是一萬個不信的,可這是池九爺的師兄,高人總是有些怪癖!能治就好!
常康想著,朝著程非看了過去!
卻見那胖子伸出了兩只胖乎乎的,帶著十個窩窩的手,看了又看,突然之間,左手往那右手上一搭,猛的一擼……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那只胖乎乎的右手竟然活生生的被他給拽了下來!
常康大呼出聲,然后立馬捂住了自己的嘴。
不對!桌上是有一只胖乎乎的手掌,但是那程非的右手碗上,還有一只白嫩又修長的手!
程非嘿嘿一笑,“你們不懂,若不是為了師弟,我是不會來安陽這個鬼地方的!我在這里有仇家,得偽裝一二!你沒有瞧見我師弟戴腸子做的手套么?我這也是手套!”
“再說了,就我這神醫之手,走在路上,隨便碰到了別人一下,都能把到脈,太煩惱了!上一回我同一個小娘子擦肩而過,一下子就把出她馬上就要死了。”
“我說要救她,她卻是給了我一個大耳刮子,結果好家伙,她走出去幾丈遠,就自己個吐血死了。那些蠢笨的衙役,還非說我是兇手!”
程非嘚瑟著,將自己的真手,搭在了周羨的手腕上,眉頭緊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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