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來感謝你,卻看到趙霖生活富足,心中不是滋味?”池時淡淡地說道。
趙丕驚嘆地看向了池時,“池仵作當真料事如神。的確是如此,趙石比我想的聰明許多。雖然啟蒙很晚,但是他比霖兒還先一步中了秀才。”
“這是天大的好事,他來酒樓尋我,我們正說著話,霖兒來了,我慌忙之下,叫趙石藏在了屏風后頭。過不幾日是霖兒母親生辰,他去銀樓里取了生辰禮,是一對上好的玉鐲子。”
“我只有這么一個兒子,向來對他有求必應,也沒有太把錢財放在心上。打發霖兒走之后,趙石走了出來,卻不像之前那般高興。”
“我當時并沒有注意,只說考中秀才是好事。若是他想繼續考,我可以給他錢,讓他接著考。可是趙石卻對我跪下了……”
趙丕說到這里,搖了搖頭……
池時挑了挑眉,“趙石想要同趙丕身份互換,亦或者是也想要做你的兒子。”
趙丕點了點頭,“沒有錯,他說他比霖兒聰明,在那種村中的私塾里短短幾年就能中秀才,日后還能夠中舉人,中進士……我是開酒樓的,再怎么有錢,那也不過是一個商人。”
“而霖兒從小拜得名師,學得卻不怎么樣,資質遠不如他。若是換了他來做我兒子,日后定是趙氏靠山。”
“見我面色不好,他又說若是我舍不得趙霖,可以說當年生的雙生子,丟失了一個,現如今找了回來,不管誰瞧見了這兩張臉,都不會懷疑這種說法的。”
“他說我白撿了一個秀才兒子,有何不好?”
池時搖了搖頭,若是趙丕沒有撒謊的話,他這個人,當真是有情有義之人。
這種人,最是看中人品。若是趙石沒有說這番話,趙丕自己動了心思,這事兒興許還能成。可趙石說了這話,將他的狼子野心,還有涼薄,那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當時就大怒,霖兒雖然沒有中秀才,但又不是什么癡傻之人。就算他是個傻子,當初被我們抱進了家門,那就是我趙丕的兒子。”
“當年我想抱兩個,他們家不同意,現在又要換子?我若是一心想要找個進士當兒子,還用得著趙石么?別人榜下擇婿,我榜下買子,有錢能使鬼推磨。”
“進士榜最末的人,指不定一輩子都只能夠當個窮縣令,積累一輩子,也比不得我錢多。我看他同霖兒一母同胞,動了惻隱之心……沒有想到……”
“我一怒之下,不再給趙石錢了,他中了秀才,可以去私塾里教書,給人寫帖子,一邊自己個賺錢,一邊接著溫書考進士。我已經仁至義盡了。”
“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升米恩斗米仇。那孩子恨上我們了。”
池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所以他做了什么?”
趙丕說著,呸了一口,一堆話梗在了喉嚨里,有些難以說出口。
一旁的趙夫人,這會兒終于冷靜了下來,她端起桌上的茶水,遞給了趙丕,“接下來的,我來說吧。”
池時看向了趙夫人,她生得容姿平平,并不是什么國色天香之姿,雖然已經是將要做祖母的人了,但是看得出來,她養尊處優的,這些年過得十分的舒心。
“我娘家有一個哥哥,生了個女兒,名叫王芝芝。在相看錢穗之前,我本來有意,想要霖兒娶芝芝,這樣他們生下來的孩子,多多少少的,便同我有了血緣關系。”
“兩個孩子一同長大,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馬。芝芝喜歡霖兒,可我問過霖兒,他對芝芝并無男女之情,我們怕拖久了,兩家人反倒生了嫌隙,于是很快的便給霖兒定了錢穗。”
“可就在去年冬天,我哥哥突然氣沖沖的找到了我,說是芝芝已經同霖兒私定終身,芝芝已經懷了身孕。叫我把錢家的親事給退了,讓霖兒娶芝芝。”
“所以是趙石冒充趙霖,同王芝芝有了瓜葛?”池時說著,若有所思。
趙夫人聲音有些哽咽,“沒有錯。這事兒被戳穿之后,芝芝跳了湖,雖然被救了上來,但大病了一場。”
“趙石雖然是個秀才,但是家境貧寒不說,還是個品德有虧的。我哥哥當時正在氣頭上,說便是要芝芝做姑子,也不肯讓她嫁給這樣的人。”
“就在我們一籌莫展的時候,趙石同芝芝都不見了。他們留下了一封信,說是二人既然已經成了夫妻,便要成親。趙石說他要帶芝芝去南地,在外頭闖蕩出名堂來了。”
“再帶著她衣錦還鄉,讓我們看看,什么叫做莫欺少年窮。”
“信是趙石寫的,還是王芝芝寫的?”周羨好奇的問道。
趙夫人比劃了一下,“趙石寫的,不過下頭,芝芝寫了自己的名字。我嫂嫂確認過了,的確是芝芝的字。他們這是私奔,我們兩家自是不同意。”
“但這種事情,不能夠聲張,便悄悄的派了人到處去尋,可是怎么都沒有尋到。我們沒有想到……”
趙夫人說著,拿帕子擦了擦眼淚。
“你們只說找到了同霖兒一模一樣的尸體,那么芝芝……芝芝還活著對不對?那孩子有了身孕,也不知道流落到了什么地方,都怪我們,都怪我。”
池時搖了搖頭,“同時發現的還有一具女尸,不過我們不知道是不是王芝芝,你同我們一道兒去看看,便知曉了。你們知曉,西山制冰的莊子么?”
那趙夫人聽到王芝芝極有可能已經死了,泣不成聲。
趙丕拍了拍她的背,說道,“知曉,我們酒樓就在西山有個專門制冰的莊子。莊子頗大,不光是我們酒樓自己用,還賣給其他的人。”
“霖兒以前,還管著西山的莊子呢,今年考取了秀才之后,換了一個書院,離那西山便遠了。我才把這事兒交給了一個管事。”
他說著,臉色一變,“你們的意思是,尸體是在西山的制冰莊子里發現的?”
一旁的西門多余像是終于找到了插嘴的去處,立馬蹦到了前頭來,“趙伯父,你不曉得啊,你們可把我坑慘了。我從西山買了冰,做冰碗啊!竟然在那冰里頭,發現了趙石的尸體,還有那個王芝芝。我的天,正在大婚,還沒有洞房呢,就被凍成了冰坨坨啊!”
他說著,眼眸一動,“該不會是趙霖把他們殺人,藏在自己莊子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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