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那凌敏瞧著甚好,卻是個邋遢的。當年凌太妃還想要她嫁給韓王,做韓王妃來著。你們知道的,想做王妃的姑娘多了去了,少不了陰謀陽謀接連著來。”
“那凌敏的鞋子被人踩掉了,露出了裹腳布,好家伙……那氣味,繞梁三日……時候那個大殿,一年都沒有再辦過宴會了……”
“韓王覺得丟了臉面,氣得嗷嗷哭,最后硬是剛著,沒有娶姓凌的姑娘做王妃。”
周羨絞盡腦汁,終于刨出了關于這凌敏的陳年舊事。
腳臭得要命的人,居然也敢肖想他媳婦兒!
池家幾人都聽得一愣一愣的,想了想那場景,姚氏忍不住笑出了聲,“我瞧著也不中意。”
她就算中意又如何?池時是女郎,總歸是不能娶妻的!
周羨聞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吃瓜吃得歡快起來。
池時瞧著,嫌惡的瞪了他一眼,見周羨拿起了籽最少的那一塊,頭一伸,一口咬掉了上頭的尖尖兒,“這塊歸我了!”
周羨嘿嘿一笑,將瓜遞給了池時,“本來就是給你拿的,我又不嫌籽多。”
池時三兩口將手中的西瓜吃了,在銅盆里凈了手,推了周羨一把,“走罷,去看有沒有給你的藥。”
她把那個藥字說得很重,周羨瞬間明了,整個人激動了起來。
早前他把母親的玉鐲碎片拿給池時,讓她給程非驗看,想知道那東西里頭究竟有沒有毒了。這會兒怕不是有了回信。
他想著,同姚氏還有池祝說清楚了,急忙跟著池時,朝著她的屋子行去。
池祝咬了一口瓜,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呸出了一口西瓜籽,“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姚氏收回了視線,什么也沒有說,只搖著扇子若有所思起來。
屋子里涼颼颼的,池時一進門去,便直奔桌案前,在那桌邊,放著一個冰盆子。
“阿時,不是我說。那大石頭你都一拳碎一個,更不用說那些豆腐渣一般的人了,像我這樣銅皮鐵骨經揍的,滿大梁也就只能找到這么一個。”
“如今的人,多半是吃不得苦,受不得勞的。隨便聽一點不順耳的話,那都是要尋死覓活的,像我這樣的,胸懷比海還要寬的,被你懟得欲生欲死還不記仇的,怕不是也只有我一個。”
周羨說著,對著池時眨了眨眼睛,“你覺得咱們這叫什么?”
池時挑了挑眉,“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周羨得意的點了點頭,等回過神來,又搖起頭來,“不是,不是,我們這叫天生一對。像蓋房子的時候,那兩塊木頭鑲嵌在一塊兒一樣,那是頂頂相配的。”
池時無語的看了他一眼,拿起了桌上的一個木頭匣子。
這木頭匣子之前她屋子里是沒有的,想來應該就是程非托了姚明濤帶過來的。
一打開,最上頭便是放著一封信,再往下去,是一個巴掌大的小錦盒,正是周羨用來裝他阿娘殘破的玉鐲子的。
除了這個之外,都是同樣的白瓷瓶,上頭塞著木頭塞子,看不出任何不同來。
周羨好奇地拿起一瓶,“你叫你師兄配的什么藥?”
池時伸手將那瓶子給奪了回來,“用得著的藥。”
女子每個月都要來月事,煩死人了,有了程非配的這個藥,只要按時服用,一年來四次便足矣,先前他有殘缺版,用了也有效,但就是來月事的時候,腹疼得很。
池時給他去了信,這瓶子里的新藥,應當便沒有這個問題了。
她想著,將那封信抽了出來,攤在了桌上,同周羨一道兒看了起來。
“你猜得沒有錯,玉鐲子里頭果然有毒。是一種產自永州之野的蛇毒。”
池時說著,皺了皺眉頭,當初她同周羨在祐海初相見的時候,周羨便問過她,說有沒有一種毒,可以亂人神智,讓人性情大變,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然后慢慢死亡的。
五石散什么的,也會讓人性情暴躁,可它更容易因為一次性大劑量的服用而暴斃。
中宮被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不可能服用這種有癮的藥物,而且這東西,在貴族之中,并不罕見,太醫沒有道理,看不出來。
那么,只可能是奇毒。
當時她同周羨不熟絡,但還是回答了自己所知道的,永州附近的的確確是有這樣的毒的,她曾經在各種手札還有縣志上看到過。
但是術業有專攻,她沒有辦法確認手鐲上的毒,便是她猜想的那個。
只有程非可以證實。
周羨拳頭一緊,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他拿起那個錦盒,打開來一看,玉鐲子碎片在里頭,不過已經不復之前的晶瑩剔透,反倒是黑漆漆的,看得滲人得很。
“你不要碰,應該是師兄把毒素都弄出來了。碰了怕不是要中毒的。這是咱們意料之中的事情……也不全是壞事,至少你可以告訴你哥哥,你阿娘很愛他,并沒有想要對他打罵。”
“她……她只是生病了,身不由己。”
周羨聞言,將那錦盒蓋了起來,他苦笑出聲,“你說得倒也是。到現在,我們都還只弄清楚了汝南王的事,至于李將軍謀逆案到底是怎么回事,還只有張玉那個老妖婆的一面之詞。”
“現在,又多了一項,要找出殺害我母親的兇手。后來我審過張玉身邊的那群老嬤嬤了,還有沈家的人……張玉應該沒有撒謊,他們本來想對我母親下手的。”
周羨說著,眼中寒芒驟起,“不過,他們被人捷足,先登了。”
池時皺了皺眉頭,“可你母親去了,既得利益的人,只有張玉一派。”
先皇后去世之后,張玉立馬成了繼皇后。若論家世,她們比不過張玉,若論寵愛,沒有人敵得過先帝深情人設的對象草根皇后。
是以先帝的后宮之中,相對而言,是比較平和的,尤其是那會兒,立了嫡子周淵為太子,其他妃嬪的兒子,也尚小未能長開。
周羨搖了搖頭,“其中一定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舊事。”
池時看了一眼那個錦盒,猶疑了片刻,問道,“你覺得凌太妃呢?她家世不錯,也有兒子。而且,雖然不能詳細的說,但我知道,她同永州,很有淵源。”
蛇毒是永州來的,別人不知道,她可是剛剛知道,凌太妃的父親便是永州出身,她外祖父的親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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