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鳳瑾沒見到鳳歸麟的面兒,甚至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將掏家底兒翻出的珍稀藥材交給冥然,她便離開了。
賠禮已經送上,鳳歸麟接不接受,她都已經盡力了,后續將會發生什么,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冥然站在王府大門,懷里抱著一大堆錦盒,進去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主子的脾氣一向古怪,很難讓人判斷什么情況會惹他不喜。
陛下送來的慰問禮,沒到主子首肯,他一個下屬實在不好收下,可是陛下又是個狠辣無情的人……
兩邊為難,做下屬的好難哦!
“穆言,你說收還是不收,我聽你的。”
冥然征詢的望著穆言。
對方只冷漠的看了他一眼,就轉身消失在王府大門旁。
冥然看著懷里的一大堆東西,突然覺得好燙。
該死的穆言,怎么那么機智,套路失敗了!
走在寬闊的撫順街上,看著兩側鬼宅似的院落,鳳瑾心頭有點兒涼。
攝政王府周圍的環境,還真是跟鳳歸麟的人一樣森寒詭異。
寒顫一過,腦子變得清明,注意到攝政王府緊挨暮遲山,鳳瑾黛眉輕蹙,轉頭看著謝玄。
“朕怎么感覺攝政王府離皇宮有些近?
“謝玄,你可知鳳歸麟因何選址此地?”
“說來話長。”
午后,尚穿著官服的大理寺卿,急急茫茫的從府衙里走了出來,乘著馬車徑直往城郊軍營趕去。
顧長風正與副將陳實商議即將面臨的越人入侵一事,就聽到士兵在他議事時,違例的出現在了帳門處。
“將軍,陳將軍,大理寺卿求見。”
一個京官,何曾與他有過什么交集?
顧長風劍眉緊蹙,略一思索后,想明白了對方的來意,右手撫在輿圖邊側,幾下就將其卷了起來,放到了旁邊。
“讓他進來吧。”
少頃,開始中年發福的大理寺卿來到了營帳內,彎腰朝顧長風見了個禮。
隨后抬起頭來,看著顧長風身側長得黑黢黢的陳實,欲言又止。
顧長風不喜的皺了下眉,沉聲道:
“嚴大人,若查到什么直說便是,陳實是本將軍左右臂膀,無需屏退。”
大理寺卿擰了下眉頭,輕嘆道:
“好吧,既然大將軍要求,下官自然照辦。”
停頓了片刻,雙眸四下里探尋。
他這故作神秘的樣子,讓顧長風少了耐煩之心,還好,在顧長風的耐心被消耗殆盡前,他終于說出口了。
“幸得大將軍相助,提供了線索,下官才得以短時間內,查出京都爆炸案與胭脂巷爆炸案的嫌犯。
“半月前,宋家人以為除夕夜燈花典做準備為由,向兵部申請了一批不少的火藥原料。
“那批原料的進出項,在兵部應該都有備案。下官已派人去宋家的煙花作坊核實過,就算拋去損耗,還是差了至少一半的分量。”
怎么又與宋家有關?
依據流浪兒的供詞,在云都郊外越俎代庖的發放紅紙,并以銀錢為誘的人,就是宋家的人。
顧長風凝重又疑惑的看向嚴浩,沉聲發問:
“宋家擅制墨,為何燈花典它也能摻和?”
大理寺卿擺了擺手,出聲解釋:
“宋家雖以制墨享譽天下,但用句通俗卻不太好聽的話來講,墨,都是附庸風雅的東西。
“若是出自名師大家,受人吹捧,定價自然就高。
“若是賣相與所賦予的意境不夠,縱然有宋家這塊金字招牌,就算是相同質地,也賣不了多少價。
“幾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宋家就開始涉足煙花市場,因它與首富蘇家的關系,加之一直以來良好的信譽,朝廷就給了他專營煙花的資格。
“大將軍,你是知道的,除夕夜的燈花典,是我大禹除帝王大婚、皇陵祭祖、開壇祭天以外,最為盛大的慶典。
“煙花也受朝廷管控,平日里都作為信號傳遞使用,也就燈花典時,暫時放寬管控,專門生產了些焰火極美的煙花,自然就賣得翹。”
顧長風稍稍思索后,繼續追問:
“你確定宋家煙花作坊里,少了五成的量,是不是你少算了?
“比如成品已經運走為燈花典做準備,比如還有部分原料放在別處?”
大理寺卿一臉凝重的搖頭,抿唇的時候,臉頰會有肉堆起,顯得他比較富態。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也有著自己的傲氣。
“大將軍,我大理寺也是人才濟濟,這煙花的余缺,是下官手下一個對火藥極為了解的人算出來的。
“火硝、硫磺、碳粉,該如何混合,不同的用量會有什么效果,他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他同下官說,今年宋家制出的煙花品質極差,十支有兩支能燃都算不錯了。
“再根據所剩不多的硫磺與硝石計算,確實差了五成的量。”
兩位主角還沒多想,旁邊木頭人的陳實眸子亮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揚,白得發光的牙從唇縫間露了出來,襯得他的皮膚越發深沉有內涵。
大理寺卿若有所感,連忙瞪著陳實,緊張的說道:
“陳將軍可使不得,我們兩處編制不同,可不能隨便調撥。更何況那人閑散慣了,我怕他會影響鐵甲軍的風氣!”
顧長風怪異的掃了身旁準備挖墻腳的陳實一眼,能得到擅制火藥的人才,自然是好事,尤其對即將來犯的兇殘越人。
不過大理寺卿明顯不愿意,若真強制將人要來,肯定會將其得罪,大戰在即,還是不要得罪京官的好,以免……
“嚴大人,可還有其他發現?”
顧長風直接打斷了二人的互動。
見他不曾提及要人一事,大理寺卿懸著的心落回大半。
從陳實身上收回目光,拱手行了一禮。
“宋家人已經不在云都了,他們,去了信陵。”
“信陵?”
“是,以除夕團聚為由,直奔蘇家。
“如今看來,不像省親,更像是避禍。”
顧長風面色沉沉,心里一直在猜測,京都爆炸究竟與蘇家有沒有關系?
鳳瑾到達西塔樓,只花了一刻鐘。
塔樓有七層,八角飛檐,檐下有八只銅質異獸,將屋檐穩穩的頂住。
漆色脫落的木柱上,有一個凸起的小樁,每一個上邊都掛了一串銅鈴,叮叮當當,催的人昏昏欲睡。
鳳瑾緩緩的巡視著每一層樓,當站在最后一層上,可以將皇宮盡收眼底后,她的心忽然一震,急急匆匆下了樓,不自覺間用起了輕功,朝冷宮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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