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乃生于將門世家,世代受人敬重,他如今又是大禹的戰神將軍,地位崇高,僅憑那張臉就可隨意出入城門。
東華門,是大禹都城的正東門,進出云都主要是通過這道城門。
顧長風只立身于城門之下,城墻上的守軍就察覺了他的身份。
“底下可是大將軍?”
守軍只傾身問了一句,還不等顧長風答復,就轉頭催促著士兵。
“快開門,大將軍要進城!”
持續不停的煙花炸響之聲,完全蓋過了守門士兵協力拉開城門的聲音,沉重的門扇在地上磨出沉悶到令人牙酸的聲音,半盞茶后,終于能通過一人。
“大將軍,今晚除夕宴陛下宴請百官,您怎么不去呢?”
守軍參將已來到了城門處,滿是尊敬的迎接著顧長風。
顧長風知道自己能隨意進出城門,但于深夜之中,讓皇城大門單獨為他所開,這還是第一次。
按著鳳瑾的所作所為,此刻她應該戒備他有謀反之心,不應該讓他輕而易舉的進城。
白天可以說是面子工程,厚待于他就是做給世人看的,可晚上還需要嗎?
“誰來都能輕而易舉的進城嗎?你們為何不核實入城人的身份?”
顧長風將試探放進了斥責當中,面容嚴肅的訓著崇拜他的參將與士兵。
參將的表情微僵,而后誠誠懇懇的解釋道:
“陛下曾吩咐過,大將軍一心為國,為護我大禹邊境不受侵擾浴血多年,實為國之義士。
“城門是用來阻攔亂臣賊子的,不是用來攔大將軍這種忠義之士的,只要是城門,大將軍均可于任何時刻自由出入。”
這番解釋讓顧長風心頭微動,可想起鳳瑾的所作所為后,他沉下了眸子,朝身側蘭心頷首示意。
“呵,以退為進,還真是把人心剖析得透徹!”
嗤笑一聲,揚長而去。
西門是小門,平日里都不開啟,然而此刻門外,涌現一大堆難民,驚恐又絕望的拍打著門扉。
顧長風剛好靠近,聽到了門外的動靜。
他們好像都餓暈了,呼喊都是枯枝般的聲音,讓人辨不清是否是人聲,更辨不清呼喊的是什么。
顧長風看向了蘭心,等她出聲解釋。
蘭心神神秘秘的閉上了雙眸,口中念念有詞,像是在推衍些什么,片刻過后,她睜開了悲天憫人的雙眼。
“幾日前我就覺得大禹北部的天象不對,我用天衍之術重復推衍好幾次,得出的結果都是天災人禍已經出現。
“暴君在位,上天降責。
“若我推算得沒錯的話,北地在數日前遭受了地動,外邊的應該是北地逃來的災民。”
見顧長風生疑,她便知自己的意圖表現得過于明顯,連忙歉疚的解釋:
“不過,這推斷的結果并非準確,畢竟我并非專精于此,這點兒微末道行,實在推演不了什么天命。”
顧長風陷入了沉默。
這么久以來,根本沒有任何關于北地地動的消息傳回云都,現在卻忽然涌現一大批災民。
究竟是鳳瑾放任不管,還是蘭心的推演之術過于神異?
不管如何,顧長風都將外邊那群人放進了云都。
鳳瑾自己犯下的錯事,就應當自己承擔。
被迫留在攝政王府的鳳瑾還不知道,真的有風云席卷到了繁華如夢的云都上空。
說是被迫,并非是假話。
半個時辰前,她盤腿坐于鳳歸麟對面,遵照記憶里的方法,將真氣緩慢的灌入他的體內。
她的真氣來源于玄機子,柔和、玄妙、潤物無聲,但就是這樣的真氣,竟讓鳳歸麟體內霸道強硬的真氣紛紛臣服,逐漸放開了對他氣血的禁錮。
他漸漸恢復了意識,看清了面前的人。
他艱難的張了張口,喉嚨就像是被堵住,發不出一絲聲音。
因為他對面前的人沒有正式的稱呼,他不知道該喊她什么。
鳳瑾,陛下,師妹,侄女兒……遠不及他喊得最多的,干巴巴的“你”。
眼前的人,逐漸與燈火下輕挑卻又暖心的小人重合,他一把拽住了鳳瑾的胳膊,就怕她再次失約。
他拼盡所有的力氣禁錮著鳳瑾的左臂,微微張唇,喊了三個字:“小蘿卜。”
在被家人厭棄的孤獨歲月里,在地牢里的無盡黑暗里,這三個字與染著銅臭的慶云宮小宮門鑰匙,成了他唯一的伙伴。
他是靠著從冰涼鑰匙上汲取的消散已久的溫暖,對那三個字幻成的一面之緣的小女孩兒,低聲念叨著日常瑣事,才沒有被靜到可怕的黑暗逼瘋。
他或許是瘋了,他竟幻想著她陪他一起,蜷縮在黑暗的角落。
他又或許沒瘋,他渴望著像那所謂的父親,毫不憐惜的對待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一樣,瘋狂的將她占有。
鳳瑾沒讀到他眼里的瘋狂,她只注意到自己的手臂,因為血液無法流通,前半肢逐漸由白變青。
她齜牙咧嘴的看著轉變顏色的手,努力的掰著妖孽的魔爪。
在聽到“小蘿卜”三個字后,她再也沒法忍下去,右手一揚,就將發狂的鳳歸麟給拍暈了。
“還蘿卜,你全家都是蘿卜!”
侮辱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惹了她,病人也一樣要挨打!
鳳歸麟腦袋上受了一巴掌,直挺挺了倒了下去,那落于床榻的沉悶聲響,引得門外的冥然擔憂不已。
“陛下,陛下,您與主子情況都還好吧?”
鳳瑾心虛的看向了門口,見門外的幾道身影只是微微晃了晃,并沒有破門而入的傾向后,她長呼了一口氣。
打量著倒在四仰八叉倒在床榻上,腦袋略微有那么一丁點兒紅腫的鳳歸麟,她違心的搖了搖頭。
“并無大礙,很快就好了。”
說罷,跌倒于鳳歸麟身邊的鳳瑾,目露難色的打量著被緊攥的手臂。
怎么辦,這妖孽還不肯松手?
要想離開,只得砍手,砍誰的?
砍自己的?
獨臂女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砍鳳歸麟的?
似乎,有點兒……趁人之危,還有些暴殄天物。
鳳瑾很為難。
好在鳳歸麟做了什么噩夢,掙扎之時,她趁機逃脫。
看著悲傷至極的鳳歸麟,她抿著唇,腦子一抽,伸手拍上了他的胸口。
“不怕不怕,爹爹在呢。”
鳳歸麟完全不知,他恨不得將其溶于骨血的人,在此刻當了他的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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