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傅文清離去,房門被關上之后,鳳瑾特意同謝玄解釋了一遍。
“他是天機殿首徒,玄機子的另一名親傳弟子。
“不過他整日要督促其他弟子修行,朕又另有住處,喜歡獨來獨往,與他算不得太熟。
“再有就是,在朕的記憶里,他應該很多年前就死了。”
“陛下,你是懷疑……”
“說不上來,朕只是感覺他回來的時機太巧了,要是朕也會推衍之術就好了。”
鳳瑾看向謝玄,有些迷惘的搖了搖頭。
仔細想一想傅文清成名與淡出世人視線的時間段,正好將顧氏眾將戰死沙場、她避開百官注意去往天機殿、晉陽王府大火等事件發生的時機囊括其中。
天機殿的人最會洞察天機,萬事講究聽天由命,這究竟是巧合還是……
腳步聲臨近,鳳瑾從沉思中醒來,用略顯嚴厲的目光掃著謝玄。
“你還是給朕解釋解釋底下議論的事吧!
“你雖與朕有著勝于主仆的關系,并不意味著,你做錯了事朕會不予追究。
“首先,你是朕的玄衛統領,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情況,其次,你才是朕的男寵,這僅僅是你我二人才知道的事情。
“你如果連最基本的要求都做不到,那,朕是不是該考慮考慮……”
謝玄表情一僵,眸子一縮,低下頭實誠的跪在了地上。
“是屬下辦事不力,還請陛下再給一次機會,半日后,屬下必定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復!”
“朕不要答復,朕要處理好的結果。”
“是。”
謝玄默默的起身,用將深情藏得極隱蔽的目光緊緊的看了她一眼,后退三步后,縱身躍出了包間。
房門被人輕輕的推開,走進來拎著茶壺的傅文清。
壺嘴冒著裊裊熱氣,悠悠升起、慢慢消散。
傅文清掃了眼臨街處微搖的窗戶,便將視線收了回來,大步流星的走到了桌子旁邊。
“來,剛煮好的茶,看看如何。”
鳳瑾瞇著眼嗅了口,淡雅的香氣沁人心脾,讓人jing神為之一振。
她偏著頭,蔥白的指尖在杯沿抹了抹,而后輕輕敲了敲杯壁,笑著問道:
“大師兄,你這是去哪兒了?
“泡個茶人都不見了,朕還以為你臨時有事走了。”
傅文清撫著袖子給自己斟了一杯,放到唇邊輕吹之后,小酌了一口,再慢慢將茶杯放下。
“我不過是回了無涯樓一趟,這茶可不是哪兒都有的。”
聽他這樣一說,鳳瑾頓時驚奇起來,什么茶,還搞得如此鄭重其事?
拿起杯子品了品,就覺得味道極為熟悉,當即就問了出來:
“這不是朕宮里常備的茶么?”
“還算聰明,不過你就只記得這點兒?”
鳳瑾半瞇著眼,神色嚴肅的想了想,撫著被子的手微微收攏。
她盯著面前的男子,一字一句的問道:
“這還是朕當初在天機殿時,師父就吩咐我每日必飲的清心茶?
“大師兄,這些年朕的茶從來沒斷過,是不是你……”
還沒待鳳瑾說完,傅文清便站了起來。
“茶也飲了,就沒為兄什么事了,小師妹應該還忙著,為兄就先走了。”
“大師兄,傅文清!”
傅文清負著雙手,大步流星的朝門口走去,衣袍自行飛揚,頗有種行走人世的恣意!
杯中剩下的三分茶水,還冒著熱氣。
茶未滿,并未涼,人卻要走了,還留下一些難以捉摸的迷霧。
鳳瑾沉下眸光,聲音微涼:
“攝政王府的怪火,是不是與你有關?”
白色的衣擺落在門檻上,在上邊停留了一瞬,又瀟灑的飄走了。
即使傅文清什么都沒說,鳳瑾也從停頓的那一瞬,窺出了當中的破綻。
無論幕后之人是誰,那火都與傅文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或者說,與天機殿有關。
攝政王府飛陣法都是天機殿不傳于外的法門,除了天機殿門人,誰也沒有本事能操縱那里的陣法。
可如果真與天機殿有關,他們又為何要這么做?
對了,鳳歸麟現在身在何處?
鳳瑾透過外間走廊的窗戶,看著底下議論跑偏的眾人,皺了皺眉頭,想著事情已經交給謝玄處理,便披好披風,戴上斗笠,避開眾人的視線離開了茶樓。
當茶樓中的議論傳開之后,剛從外回到府邸的鳳穎,瞬間陰沉下臉,不由分說的召來負責事宜的老邪,一頓拳打腳踢。
待氣兒勉強消了,人也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我讓你辦事,你就是這樣辦的,嗯?
“石人頭里怎么會出現我的模樣,你是想詛咒我,還是想讓天下人認為我不祥?”
枯瘦老者捂著胸口,艱難的咳嗽著,凹陷的臉頰上,遍布著血痕,顯得極為駭人。
見他不回應,鳳穎怒而冷笑,轉身蹲在他的旁邊,手握成鷹爪,死死的捏住了他的爬滿了白色、褐色斑點的脖頸。
“我念著多年來的情分屢次饒恕你,你卻屢次破壞我的計劃,老邪你說,你這是在與我對抗么?
“我告訴你,任何與我作對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死死的收緊手掌,隨后嫌惡的松開了手,目光一沉就遠遠離開了老邪的身邊。
只見那褶皺的皮膚之下此起彼伏,發黑的鼓包在他周身不停的竄動,片刻之后鼓包炸裂,腥臭的污血濺了滿屋。
鳳穎惡心的掩住口鼻,目光冷然的離開了屋子。
“把里邊處理一下。”
走到門外,對立于雕塑的宋屏吩咐道,然后便大步離開了王府。
關于桐鄉鎮異象的事,還有人在頭疼。
楚府大廳,楚辭頭疼的看著兩側爭論不休的大臣。
鳳瑾生死不知,鳳歸麟下落不明,鳳穎為了給人不戀權位的假象,一直推諉主持大局之事,所以只能由身為丞相的他暫代朝政。
底下幾位大臣的來意,他是聽明白了,無非是擔心礦山中被干雷炸出的石頭人與上天示警相聯系,希望他能在鳳穎聲望被削之前,主動上奏推舉鳳穎成為新帝。
不過他不太明白,這些人憑什么認為他會幫助鳳穎?
“楚丞相,你就別猶豫了,我等都知道你心懷天下,眼下讓逍遙王登基是最好的選擇!
“先帝就只有陛下與逍遙王兩條血脈,如今陛下意外駕崩,就只剩下逍遙王有資格繼承帝位,你還在思慮什么?”
“是啊,楚丞相,現在大禹亂局紛紛,動亂無比,燃眉之急是震懾別有用心之人,穩定住朝局。
“我嚴重懷疑,這次石人頭的事件是周圍的彈丸小國們搞的鬼,它們一直覬覦我大禹肥沃的國土,如此就是想讓我大禹分崩離析!”
楚辭揉著太陽穴,耳邊聽著眾人語重心長的勸慰,心情越來越沉重。
他一直以來的理想就是輔佐鳳瑾重振大禹,開創安平盛世,從沒有想過會協助其他人登基稱帝。
這一點,應該很多人都沒有想過,祖父肯定更是如此。
祖父唯一認定的女帝只有鳳瑾,這幾位大臣說得又在理,但逍遙王心機太深,藏得也太深,她不會是一個心懷百姓的好帝王的。
可國不可一日無君,更何況是在這等危急的時刻,他到底該怎么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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