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也想來一貼?”
沈毅微瞇著眼掃向了白芨,白芨滲得一個激靈,連忙拿著收拾好的殘渣溜了出去。
他家谷主病好之后,心肝兒越發黑了!
謝玄這一天,凈忙著上吐下瀉了,如果到現在都還不明白,他被沈毅擺了一道,那這玄衛統領可就白當了。
只是他懂得以大局為重,只要是為了鳳瑾,他什么都能忍,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沈毅的這一點兒惡趣味,還不足以讓他動怒。
他也十分清楚沈毅為何會針對于他,每次看到白芨路過,緩過不適后,還是會如往常一般問上一句:
“陛下現在怎么樣了?”
看著臉色有些發白,額間結著虛汗,撐在墻壁上緩解不適的謝玄,白芨輕輕搖了搖頭,將聲音壓低了兩分,好心的寬慰道:
“陛下還是那樣……目前還有時間,謝統領不必太過憂慮。”
謝玄輕點下頜,看向了鳳瑾的所在。
夜里風聲漸起,吹得暖春時節的月色,微含涼意。
沈毅為鳳瑾掖好被子,放下床幔,小心的合上窗戶,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繼續研究起謝玄提供的牛皮卷軸來。
沈毅坐在書案邊,借著右側油燈仔細研讀,上邊文字艱澀,符文又實在罕見,研究起來實在有些難以入腦。
夜色加深,燈火被外邊涼風吹得忽明忽暗,幾日來的倦意,竟一起襲了上來。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握著牛皮卷軸,伏在案上了陷入深眠。
謝玄身體本就不適,晚間赤雪傷人的消息又傳了過來,無法,他只得暫時回到自己的院子,將事情給平息下來。
萬籟俱靜,所有人都自愿的、被迫的陷入了沉睡,此時廂房案桌上長明的孤燈,卻照亮了一雙犀利冰寒的眸子。
他停在床榻之前,看著煙紗床幔后,若隱若現的絕美容顏。
白芨從瞌睡中醒來,習慣性往周圍巡視,見到廂房的門開了一條縫,下意識的喊了兩聲“谷主”,但始終沒得到回應。
仔細朝里看去,跳動的燈火旁,似乎站著一個周身黑色的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床上的鳳瑾。
谷主大人慣穿一身青色,里邊疊著白衣,即便在夜晚,只要有光,也能映出個修長的輪廓,不似屋中那人,只能見到一團黑。
白芨緊握住劍柄,緩步朝里移去,準備在那人轉身的剎那將其制服,可沒走幾步,后脖子一瞬鈍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白芨的一倒下,就露出了身后的人。
一身黑色暗衛制服,眉毛粗濃,樣貌中上,偏豪放的男子,胸口處還揣了一本厚厚的小冊子,正露了半角的靛藍色封皮來。
他踢了踢地上昏死的白芨,見不再有任何動靜后,看向了床榻前的身影。
“都處理好了么?”
身影慢慢轉過頭,露出了一張清俊討喜的臉來。
正是無故失蹤的夜十一。
夜一好像不記得任何有關玄衛的事,傻傻的點著頭,回道:
“都處理好了。”
夜十一冷淡的瞇了瞇眼,轉過身撩開床幔,將沒有任何反抗之力的鳳瑾抱起,闖進了不安分的夜色之中。
夜一愣愣的看著夜十一后脖子處鼓起的青痕,像是有活物在蠕動,動了動唇,卻是兩眼一翻,栽倒到白芨的身上。
鈴聲遠了,更遠了,去到了夢境到達不了的地方。
夜一擰巴著眉頭,難受的翻了翻身子。
這床,怎么那么硌!
馬廄里,赤雪煩躁的哼著氣,盡量去忽略強占了它一半地盤的猛獸。
雖是長著獠牙的猛獸,體型也達到它一半那么大,卻是揣著兩條前腿兒,耷拉著耳朵,委屈巴巴的縮在角落。
即便馬蹄不小心踩到它的皮毛,它都不愿動一動。
小玄子它心里委屈,主人與仙女姐姐都肯帶著赤雪這頭蠢驢,吃香的喝辣的,都不肯帶著它!
要不是它狗鼻子靈,腿腳也利索,早被他們拋棄在房子拆不完的紅圍墻里了!
嗅著極淡的香氣從遠處飄來,小玄子猛地抬頭,綠光幽幽的眼珠子里亮起了星星。
意識到是鳳瑾的氣息,它鄙夷的瞥了赤雪一眼,發癲的咬了下赤雪的后腿,趁寒光閃閃的后蹄發力的瞬間,往旁邊一蹦,順勢就跑遠了。
如果赤雪能說話,定要罵一句:“瘋狗!”
刺眼的陽光從窗戶處透了進來,照醒了莫名陷入沉睡的沈毅與謝玄。
二人第一反應是查看自己有無被人用藥的痕跡,繼而查看周圍的環境,忽然想起什么,急急忙忙的往鳳瑾的住處趕。
門窗大開,床上已空空無人,伸手探探被褥之間的溫度,已是一片冰涼。
人離開多時了!
稍微一想,便知道不可能是鳳瑾自己離開的,謝、沈二人心思一沉,異口同聲道:
“瑾兒呢?”
“陛下呢?”
二人均是充滿敵意的盯著對方。
在這王府之中,除了對方,根本沒有誰有能力,悄無聲息的將人給弄走!
“謝玄,你別倒打一耙!
“我知道瑾兒與我成親,你對此多有不滿,但如今瑾兒性命垂危,容不得你胡來!”
謝玄緩緩抬頭,沉聲道:
“沈毅,一直不想讓我靠近陛下的人,是你。”
“你的意思,是我故意將瑾兒藏起來了?呵,呵……”
沈毅氣得連連冷笑。
正是這一轉頭,看見了藏在門扇后,桌子旁的不明物體。
沈毅不想搭理謝玄,便疾步朝桌子走去,誰知低頭一看,那不明物體竟是疊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是他的隨從白芨,一個是謝某人的手下夜一。
之前沒注意到,全賴門扇擋了光線,桌布遮了視線。
如今鳳瑾離奇失蹤,偏這兩人死狗似的躺在屋子里,這件事怎么也跟他們有聯系!
沈毅死命各踹了二人一腳,見沒響動,唰的抽出布包里最長最粗的兩根銀針,狠狠的朝二人身上一扎。
兩聲慘叫過后,白芨、夜一悠悠轉醒。
“沈谷主,你是不是有病,你扎我干嘛?”
夜一握著腿上的小血洞,忿忿的盯著沈毅手里的銀針。
白芨齜牙咧嘴的搓著肩膀,弱弱的問道:
“谷主,難道我又做錯什么事了?”
沈毅已搬來了椅子,大喇喇的坐在二人面前,左側站著眸如黑夜的謝玄,大有審問的架勢。
“說,瑾兒去哪兒了,你們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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